这是一个脸上写满了焦虑的父亲。见到任何一个陌生人，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从贴身的上衣口袋里，摸出那张套了塑胶皮、但仍有点卷角的彩色照片：“麻烦您，在路上您有没有见过她？1米5左右的个子，短头发，人很精神的……她是我女儿，今年13岁。”他对快报记者说，一个多月来，他和任何人的开场白，几乎都是这句话。
照片上的少女，笑靥如花，她叫萌萌。10月3日，13岁的她和同学一起出去溜冰就再也没有回来。直到昨天，已经过去了整整49天。
女儿从溜冰场失踪
10月3日，黄金周的第五天。萌萌中午在家吃了午饭，下午1点，她笑着和家人说了再见，背上了一只小包，和同班一位叫钱茗（化名）的同学去了高邮当地的体育场溜冰，这以后，“再也没有回来”。她离家的时候，身上只带了几十块钱。事后，父母才从同学处得知，“萌萌最后是和两名陌生男孩骑着自行车走了。”
当天晚上，一家人就急疯了。他们挨家挨户寻找女儿可能出现的蛛丝马迹，却全都徒劳而返。老居回忆起女儿出事的前一天，也就是10月2日，萌萌在家说起当天在溜冰场的见闻。“萌萌当时说，认识了两个外地的男孩子，他们一天工作三小时，可以赚到两千块钱。”老居说，当时听到这话他也没在意。
有同学说，萌萌在失踪前曾向要好的同学透露过“出逃计划”。同学甲说：“9月份的时候，萌萌曾经讲过‘我们去一起打工吧！打工可以赚好多钱’。”听到这样的“线索”，老居夫妇一阵捶胸顿足，深深懊悔平时对女儿心理状态疏忽了。
孩子被老师当众掌掴？校方不承认
但在女儿“出走”后的第10天，失魂落魄的老居才从初始的慌乱状态，渐渐归复冷静。老居开始寻思，为什么女儿突然间要离家挣钱。在高邮当地，老居开了一家工厂，生活可以说是非常殷实，因此，女儿要打工赚钱的“出走计划”，令老居感到颇为不解。
老居再次开始找寻萌萌要好的同学。这一次，同学们讲出的情况，让萌萌的妈妈一下子就病倒了。“同学们都告诉我，萌萌厌学，最大的原因就是被老师当众打了。”老居辗转收集到同学们的“口供”——有同学说，老师在9月18日的数学课上掌掴萌萌，萌萌在那天之后才说“不想读书了”的话。也有同学证实，萌萌在一个月内，被老师当众打了好几次。
老居是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向记者转述这情形的，他说，只要想起这些，他的心就跟针锥一样疼，因为每天他见到的女儿“都是兴高采烈、快乐无比的”。“孩子是在强作欢笑给我们看。”记者辗转联系上萌萌就读的高邮市武安中学，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教导处老师向记者表示，学校肯定是没有当众打过孩子的。至于孩子其他方面的情况，现在因为警方已经介入，不便多做透露。
老居告诉记者，直到今天，他都恍若梦中。“在学校受到这样的待遇，她肯定对学习厌倦了，加上有坏人一怂恿，这下真出事了！唉！”老居一声仰天长叹，又轻声自语道，“都怪我们不好，早点知道这些就可以开导她，她现在八成是遇到坏人了，否则不会连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拨的……”
印了几万份照片见人就发
溜冰场，是熟人们看见萌萌最后出现的地方。11月初，萌萌的妈妈已经病倒在了医院，每天靠打点滴维持。萌萌的姥姥和姥爷，几乎隔几天就要去溜冰场蹲守，“固执”的老人们认为，萌萌肯定还会被送回来。老居这边，则和嫂子两人，辗转扬州、南京两地，大海捞针般地寻找孩子可能出现的地方。这一路，又是几多坎坷。
昨天老居在江苏都市网专门为他开辟的“寻找博客”上，留下了一段感人的日记。“萌萌啊，你快回来！”老居说，他现在不许人家问他有关心情的问题，一问，他就忍不住。厂子里的生意，也完全停顿了下来。“如果孩子找不回来，我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这么多天来，除了密切配合高邮警方的专案组调查，老居自己已经跑遍了扬州和南京两地。“先在这两个城市找找，孩子对这两个地方最熟悉了。”记者了解到，他和嫂子，随身带了复印了好几万份的孩子照片，找到一家网吧，就进去挨个地看孩子的脸。扬州下面的几个县、市老居都跑过了。在南京呆的这五天内，他连江宁东山的网吧，都一个不漏地“扫”过了。就连坐在小饭店吃饭，老居的眼神也不放过身边穿梭的人。因为听说孩子要去打工，他走到一个饭馆，就把电话留给饭馆老板。
遭遇了好几个骗子
近两个月，每天只闭眼小眯4个小时，老居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在和记者短暂的交流过程中，只要手机有一点轻微的动静，他整个人即刻就像条件反射般地直起身来，慌忙地找到按键接听。
自从在某电视媒体上发布了寻找孩子的信息，天南地北的电话，只要打进来的他都会立刻回拨出去。“我手机上经常接到响一下就断的电话。”记者看到，老居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各个地方的区号，最远的达到四川，到今天，老居自己也记不清到底花了多少钱。
花钱，老居并不在乎。但最令老居感到精神上接受不了的是，居然还有人趁机骗他。“前两天就遇到一个骗子。”老居说，那人从盐城打来电话，响了一下就挂了。老居回拨过去，对方告诉他萌萌在他那。
“我们一家顿时激动得不得了！”骗子说，自己的手机快停机了，马上就联系不上了，让老居先给自己的手机上充100块话费，老居想都没想立刻照做。恢复通话之后，老居要求和女儿通话，骗子表示孩子正在外面工作，现在不方便，但你们可以过来接她。一听这话，老居立刻欢欣鼓舞地联系车子，打算连夜就直奔盐城。
就在这时，骗子又打来了电话，告诉老居自己打算把萌萌送回来，但要求老居打2000元路费给他。老居这时警觉了起来，表示一定要先确定女儿确实在。再给对方电话的时候，那边已经没有了回音。对方最后承认是在耍耍他。老居气得把手机摔在了地下，电池从手机壳子里掉了出来。但他立刻又将它捡了起来，记者在一边目睹，他用颤巍巍的手抹着眼泪。“我的电话不能停，万一孩子打进来呢？”
“心就像坐了一回云霄车，从上面重重地摔了下来！”老居说，这样的大起大落，他在找寻途中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好几次，都有人打电话告诉他，找到他女儿了，但多半都要先打一笔钱过去。对于这样明显的线索，老居曾经好几次都想豁出去了，给钱就给钱呗，就当买个希望！还是身边的人一直劝解他要冷静。高邮市刑警支队的队长也劝他，“一定不能乱，骗子很多。”
■心理专家
警惕孩子的厌学“炸弹”
尽管萌萌现在不知何踪，但这起少女失踪案的背后，还是有值得让人深思的地方。南京晓然心理咨询机构的郭老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最近一段时间，频频有焦急的家长带着已经产生厌学情绪的孩子来做咨询。郭老师告诉记者，最近他接触的一个初中生，就反复念叨“读书没用”论，说他们学校有人就没上完学，后来做生意赚了几百万元，甚至这个孩子也出现了和萌萌相似的“要打工”的念头。
郭老师告诉记者，家长这个时候尤其要关注孩子的情绪。孩子们遇到压力，常常喜欢采取回避的方式，最典型的就是很多孩子“希望换一个环境，换一种活法。”郭老师认为，遇到孩子透露这样的念头时，家长要敏感一点，随即做出正确的引导。
“要向孩子们讲明，虽然学习不是生活的全部，但只有在当学生的时候把学习搞好，以后才能有更大的出息。”另一方面，家长们的心态也要调整适当，“家长也要根据孩子个体的心理、兴趣去适应他们。有些孩子的确对读书没兴趣，家长就必须要接受这个现实，然后相应调整自己的心理预期，给孩子其他兴趣方面更多的发展空间。”郭老师还建议，在孩子们的交友问题上，家长要尽可能把交一些来历不明的朋友的恶果告诉孩子，让他们明白可能存在的危险。见习记者 单纯
这么多天，最令老居忧虑的是，一个13岁的初中女生，身上没有带钱，她会不会被别人骗了？老居说，对于这件事，他一直不敢去想。
亲爱的读者们，如果您见到一个像照片上的13岁少女，请您尽快和快报热线96060或江苏都市网（www.js.cn）联系。您还可以登录江苏都市网观看视频专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