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16版: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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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来世让我们继续做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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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11 月 15 日 星期   重要律师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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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来世让我们继续做兄弟
  俗话都说“长兄为父”,为了维持全家人的生计,我的大哥16岁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此后近50年,他一直尽心尽力照顾我们:我生了重病,他硬是把我从病魔的阴影下解救了出来;在无微不至照顾我们的时候,他却没好好地关心过自己的身体,过早地离开了这个人世……

  我出生于上个世纪50年代中期,全家有兄弟姐妹八人,我排行最小,老南京人都知道,家里最小的那个常被昵称作“老巴子”,我也不例外。我的大哥许永湘,生于1938年,足足大我18岁。如今,他已经离开我们5载,我们剩下的7人每当相聚,提起大哥,都唏嘘不已。

  16岁那年,大哥为养家辍学

  大哥是出了名的孝子。在我出生前两年,父亲经过了公私合营改造,由原来的生意人转变为国营企业的一名职工,家里一下子拮据了很多。全家这么多张嘴,靠父亲的一份工资难以为继。而母亲又因为几个孩子还小,无法抽身工作。

  当时正就读于华东医学院的大哥,年仅16岁。为了给家里赚些补贴,他不顾父母的阻拦,中断了学业,去当了一名海军。参军后第一个月,他只留下了基本生活费,将绝大部分津贴都寄了回来。此后直到他去世,近50年里,他一直没间断过对家人的资助。

  复员后,大哥任职于上海科技院寄生虫研究所,经济条件比我们好很多。但在我们面前,他依然是最和蔼可亲的兄长。他的工作总是全国各地奔忙,但只要路过南京,就一定会待个一两天。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是跑去菜场大采购,然后自己下厨,给大家做上一桌好菜。浓油赤酱的红烧肉,碧油油的爆炒青菜,香喷喷的饺子,或是些新学的上海菜,变着法儿给我们改善伙食。每逢这样的家宴,我们全家都会聚在一起闲话家常,其中一件事尤为津津乐道。

  一只烤鹅的回忆

  那是在1961年,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当时我还很小,什么都似懂非懂。听母亲说,在外当兵的大哥就快复员回家,全家老小都很高兴。母亲特意拿出平时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点积蓄,买了只母鸡。还把鸡养起来,说等大哥回家了,就杀鸡做菜,全家好好庆祝一番。可谁想,就在大哥回家的前一晚,鸡居然被偷了,我们几个孩子想到没鸡吃了,很是难过。最伤心的是母亲,一个劲地抹眼泪。当时正处于三年自然灾害,家里老煮包菜吃,不见一点荤腥,买一只鸡确实不容易啊。

  第二天,大哥回家听说了此事,二话不说就上街买回只烤鹅。大家都开心地欢呼起来。特别是我,等不及拿筷子,就直接伸手去抓。大哥一直没动筷子,笑着看我们狼吞虎咽,那表情说不清是开心还是难过。看我差点被噎到,他亲切地拍着我的脑袋,笑说:“老巴子,刚才你和小妹吃了几个馒头,现在又吃这么多,小心撑坏了肚子。”我摇头晃脑地回答:“大哥,没事!我是橡皮肚子!”

  大哥救回了我的命

  1994年,母亲患食道癌去世。而4年后,我也被诊断出了同样的病。当时我才42岁啊,女儿刚刚小升初。想到母亲的遭遇,我的思想包袱很重,心里愁苦得很,但在大家面前,又要尽量装得若无其事。大哥却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老巴子,你跟母亲不同,她老人家岁数大了,你还年轻,身体底子也好,能挺过去的!我查了很多资料,这个病最关键的,就是要有坚强的信念,相信自己,一定能活下来!”他一边召集全家人开会,号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边督促医院尽快为我安排手术,诊断后不到10天,我就进行了手术。

  手术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大哥特意请假过来照顾我。术前需要插胃管,可是因为接近患处,胃管刚一伸进喉咙,我就恶心得厉害,抑制不住地往外呕,非常痛苦。好几个人按着我,试了几次都不成功。眼看手术时间快要到了,连一向处事沉稳的大哥也着急起来,他上前紧紧握住我的手:“老巴子,你女儿还小,这点苦吃不得,以后怎么把她养大?”在他的鼓励下,我硬是忍住了强烈的反胃,插进了管子。

  手术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昏沉沉地醒过来。睁开眼,大哥正关切地看着我呢。他的样子很憔悴,满脸焦急地说:“太好了,醒过来啦。”我很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可全身口鼻都插满了管子,说不出话来。事后我才知道,动完手术后,他就一直守在我的床边,不吃不喝。平常从不休大假的人,这次却陪了我整整一个礼拜。

  一个月后,我就基本恢复了。复诊时,医生们惊讶于我的痊愈速度,并把这归结为:手术动得早,求生意志强。听了这话,我眼泪流了出来,要不是大哥,哪儿还有我的现在?

  大哥去世我长跪不起

  2003年6月,正逢我居住的老宅拆迁。电话里,大哥一再叮嘱我,拆迁如果遇到谈判一类的事,由他出面去谈。“老巴子,谈判我在行,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岂料一个礼拜后,他却匆匆离开了人世,没来得及留下一句话!

  他走的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我的工作是送报纸,那天照常起了大早,踩着脚踏车挨家挨户去送。当骑到盐仓桥附近时,突然连人带车狠狠摔了一跤。我被好心人扶了起来,大家开我玩笑:“送报员天天骑车送报,头一回听说有人摔跤!”我自己也觉得不对劲,路上并没有任何绊脚的东西呀。后来回想起来,大哥就是在那个时刻离开的,这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心有灵犀吧。

  等我8点多回到家,电话响起来,是大嫂打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老巴子啊,你大哥走了!”我只觉得脑袋哐啷一声炸开了。我立即搭最快的车到了上海。在医院的太平间里,终于看到了他。“大哥!”等真的看到他的遗体,我才不得不相信,他真的走了!跪在他的遗体前,冰凉的水泥地,膝盖却没有丝毫知觉。最后我是怎么被拉起来的,已经记不清了。

  从大嫂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才知道,大哥是死于心脏病突发。其实他觉得胸口难受已经有段时间了,但当时只念念不忘帮我张罗拆迁的事,也没把自己的病放在心上。大哥是学医的,照理说,他如果及时发现自己的病情,根本不会这么早离世!只怪他挂念我们的太多,挂念自己的太少了!

  今年清明节,我在大哥坟前许了个愿:如果有可能,来世我们还要做手足。不过这次,你该歇歇了,换我来当大哥,让我好好照顾你,来偿还你这辈子对我的好。

  见习记者 沈晓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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