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由于涉嫌强迫卖淫罪或容留卖淫罪,一伙犯罪嫌疑人分别被苏州市平江区检察院批准逮捕。据悉,从今年4月份开始,一伙人以“出台”名义,从苏州以及常熟等地的美容院骗来多名少女,并将这些女子囚禁在一家足浴店里,强迫她们从事卖淫。从二楼扔下“求救钞票”的陈非(化名),正是受害女子之一,她的经历也给很多女性敲响了警钟。
漫画 俞晓翔
“求求你们救救我!”
一天上午,苏州市民吴可从医院回家,经过二楼过道处,看见自己楼下足浴店二楼紧挨着过道处的一扇窗户内,有个小姑娘从防盗铁栅栏里伸出手,挥舞着一张50元的人民币,要塞给他。吴可觉得她可能是个精神病人,没有理睬,回到家后跟父亲闲聊了一下就去上班了。
吴可的父亲是退休老干部,仔细想想儿子说的情形,越想越觉得不对,那小姑娘一定是有什么事。于是,吴老伯立即给物管打电话。一位女物管说,她也看到同样的情形,请吴老伯和她一起去看看情况。
在那窗口处,小姑娘仍等在窗边,见他们来,她马上从内衣里掏出藏着的那张50元人民币。吴老伯接过一看,这张50元的人民币上写满了字。人民币的一面写着:“好心人求求你,打电话给我姐姐,号码是××××××××,告诉她我在这里生不如死,请你告诉她我现在的位置,让她和警察一起过来救我出去。”另一面写着“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苏州什么地方,只知道是雨楠足浴店,求求你。如果我能逃生的话,我重谢你”。
小姑娘趴在窗口,满是哀求之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声地对他们说:“求求你们救救我!”
吴老伯扭头对女物管说:“报警!”
陪吃饭为名被强带到苏州
这个足浴店里求救的小姑娘名叫陈非。 陈非原在常熟一家公司当文秘,因为没有身份证被单位辞退。2008年5月,陈非来到也在常熟的表姐张雁开的美容美发店里,帮表姐带她十个月大的女儿。
一天,陈非和表姐正抱着孩子在店门口玩,一个约莫30多岁、理着短发寸头的男子冲她们走来,问道:“有没有小姐?”
张雁说:“没有。” 这个操着安徽口音的寸头男子指着陈非问:“她是不是小姐?”张雁说:“不是,她是我妹妹。” “是亲妹妹吗?”寸头问道。
张雁说:“不是。” “有两个老板让我找两个小姐陪吃饭。”寸头又说。
张雁还是答:“没有小姐。” 寸头指着陈非说:“就让她去一下吧,我有事求那个老板办,老板要找个小姐陪他吃饭,我找不着小姐,让她去陪着吃吃饭吧。我给你们200块钱,就在附近村里的一家饭店。”
张雁此时有些心动,因为只是陪着吃个饭就平白有了200块钱,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买卖,况且那个村也就在附近。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这个未满18岁的远房表妹涉世未深,单独去陪陌生人吃饭会不会出什么事?
见张雁迟疑着不说话,寸头又赶紧说:“我保证就是陪老板吃吃饭,不会有其他事情,吃完饭我立马开车把她送回来!”
张雁心想表妹身上有手机,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络,几番思量后,同意了。
寸头掏出200元钱给张雁,随后就带着陈非走了50米上了一辆轿车。等她上了车,司机将车门都锁上了。寸头对司机说还要再下去找个小姐就下了车。陈非见司机把车门都锁上,脊背上直冒冷汗,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慌忙对司机说:“我想下车!”司机不让。
正说着,寸头回来了,对司机说把车开到北桥。陈非问他们北桥在哪里,无人理睬。
这时陈非的手机响了,是表姐。陈非问表姐:“北桥在哪里?他们要开到北桥。”
“北桥在快到苏州市区的地方,怎么会往那里开?你把电话给那个男的接!” 张雁有点着急。
寸头接过电话,张雁问:“怎么开到苏州去了,不是说去附近的一个村的吗?”寸头说:“没事的,就到北桥去陪老板,很快就会回来,不会有事。”张雁急道:“把我妹妹送回来,我把200块钱还你。”寸头说:“放心,就陪老板吃个饭。”说完“啪”地把电话挂了。
张雁这下急了,开始不停地打陈非的两部手机,但都没人接听,一直打到十一点多,那个寸头的声音才终于在电话那端响起。张雁问怎么还不送妹妹回来,对方说已经回来了,大概20分钟就能到。可是,她苦等了一夜,也没有见到表妹半个人影,电话也已关机。
足浴店遭客人强奸
车在一家足浴店门口停下,陈非问陪吃饭怎么会来足浴店。
“老板已经吃完饭,在楼上洗脚,要你去陪他说说话。” 寸头说。接着把陈非带到足浴店二楼的一个房间,说:“你坐在这里等等,一会老板过来问你,你就说你是在厂里上班的,把年纪说小一点。”说完把门反锁上下楼去了。
一会儿他上来,说两个老板不给他面子走了。陈非说那你快把我送回去吧。寸头说他们不消费我消费。陈非问他什么意思,寸头不回答,让她脱衣服。陈非蒙了,说自己是来陪吃饭的,怎么也不肯脱。寸头渐渐不耐烦了,上来就揪住她的头发,在她脸上扇了七八个巴掌,让她跪在地上。
陈非极力反抗,寸头挥起拳头威胁她说:“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里不是常熟是苏州!这是我的地盘!我叫马彪,你去打听打听谁不认识我?!”
打骂了一阵后,寸头对陈非说:“你在这里做一个月小姐,等会儿这家店老板会上来,你跟他谈谈分成的事。你要跟老板说是你自愿来当小姐的,没有钱所以来当小姐!知不知道?”说完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足浴店的老板上楼来,对陈非吹嘘说他在外面混得如何如何好,让陈非最好不要跟他玩花样,否则后果自负。接着就把她带到楼下大厅,与足浴店里的其他三个小姐一同坐在大厅里等待接客。大约到了5月27日凌晨2点多,大家都回房间准备睡觉了,陈非也回到了二楼据说是安排给她的房间。
陈非刚要睡着,忽然发现有人钻进了她的被子里。陈非吓得一跃而起,发现是头天晚上一直等在店里的一个胖子。陈非连问他干吗进她房间。胖子说他是来包夜的,早就坐在店里等她了,随后强奸了陈非,成了陈非接的第一个“客人”。
她曾绝望想自杀
大约凌晨三点多,胖子走了。 陈非仿佛全身僵化了,脸色苍白、愣愣地躺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陈非的脑子里突然闪现一个强烈的念头:逃!她奔到窗边去看有没有可以逃走的希望,但是窗外都装有防盗栅栏。她赶紧跑到一楼大厅去找钥匙,可找到的钥匙统统不对,都打不开店门。老板和老板娘早就把钥匙藏好了。
她绞尽脑汁楼上楼下跑来跑去,试过种种方法却无一可行,最终无计可施。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自杀。于是她又开始楼上楼下到处找刀,可是没找到。她躺回床上,放弃了求死,睡到了清晨。
迫不得已写下欠条
到了清晨,陈非从最深沉的黑夜中醒过来。陈非下了楼,继续找机会逃跑,可是都没有机会。足浴店看店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很小心,把几个小姐看得死死的,不许小姐出店门半步,小姐们的手机也都在入店第一天就被没收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一天,陈非趁老板娘在做午饭,老板在睡觉时打开店门撒腿就往外跑。在往东跑约50米的时候,被老板娘追上抓住,不准她喊叫。这时老板也狂奔而出,将她拉回足浴店。
陈非骗老板说自己家里有4岁的小孩,求他们放了她。老板对着她脸上就是两个耳光,说:“你这是害我!我已经付钱给介绍你来的人了!你逃走就是害了我!”然后把陈非揪回楼上房间,锁上门后让她跪在地上,又扇了她五六个耳光,说要叫介绍人过来把她带走。
只过了四五分钟,那个寸头就来了,火冒三丈地冲过来就给了陈非几个响亮的巴掌,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信不信我可以马上打电话让人把你关到集装箱里装到上海去等死?”打骂完毕,问陈非还听不听话。经过了足浴店老板和寸头这连续十几个清脆的耳光,陈非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只觉天旋地转,只得点了点头说:“听话。”
“好,那你跪在地上去求店老板把你留下。你只要在这里做一个月,等我从别的地方弄来小姐后就替你,让你走。”寸头说。说完又和老板嘀咕了一阵后走了。
老板走过来,对陈非说:“你在店里安安心心干一个月,干满一个月后你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随后拿出一张纸,说是协议,上面写着“我自愿到店里打工,期限一个月,另借店里人民币3000元整”,并逼着陈非抄了一遍,签上姓名。老板对陈非说必须一个月之内还清钱才能走人。
50元上写下求救信苦等救命人
收好字据后,老板让陈非继续在一楼等生意,一下午没生意。到了晚上,来了个客人点陈非,陈非在包厢里对客人说自己是被骗来被逼做小姐的,指望着客人可以救她。但是客人没有理睬,继续要求服务。
到了第二天早晨,陈非开始重新寻找逃脱的办法。找来找去,她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有张50元的人民币,灵机一动,她偷偷找了支笔,趁其他小姐仍在睡觉时在钱上写上求救的话语和表姐的联系方式。
写好后她将钱小心翼翼地藏在内衣里,走到二楼的窗户边。这是一座老式的居民楼,在二楼窗外有一条狭长的过道,上下楼的住户都会从这里穿过。陈非站在窗边仔细听窗外的脚步声,等着路人经过。最终,她等来了好心的吴老伯和女物管。
当警察到来,陈非终于在生不如死的煎熬后重获自由。陈非站在街头,口里发涩,泪水糊住了眼睛。
通讯员 徐健
快报记者 王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