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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冲 奥巴马见到的第一个中国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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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11 月 9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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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冲 奥巴马见到的第一个中国记者
四年前,他就说“奥巴马会当总统”,被称为“记者中最早预言奥巴马当总统的人”
  2008年11月5日,“奥巴马总统”诞生。当身边所有人都在激情欢呼时,王冲反而越来越平静。早在四年前,他就“预知”了今日这一幕……

  2004年9月25日,刚刚在美国政坛崭露头角的奥巴马对王冲说:“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中国记者。”一张合影照片,永久记录下了这一刻。3天后,王冲在中国青年报上发表报道《他可能成为美国首位黑人总统——巴拉克·奥巴马竞选集会纪实》。

  2008年6月,处于大选最忙碌期的奥巴马给王冲回信,骄傲地邀请他与自己“继续见证历史”……

  奥巴马赢了,王冲也被很多人称为“记者中最早预言奥巴马当总统的人”。一位美国总统,一位中国记者,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故事……

  意料之中——

  “奥巴马总统”诞生

  星期柒新闻周刊:听到投票结果、奥巴马获胜的那一刻,你在哪里,什么样的心情?

  王冲:当时我正在北京参加美国大使馆举办的一个模拟投票活动,现场大概有一千人左右。早上8点开始,直到最终结果出来,大家一直在为奥巴马欢呼,因为他前面一直领先,之前两三个小时就知道他一定赢了。所以,当结果真正出来的时候,反而不是那么兴奋了。当时,一起参加模拟投票活动的还有外国记者,《纽约客》的记者采访我,问:你怎么看起来不像他们那么激动?我觉得这是水到渠成,所以没有太吃惊。

  星期柒新闻周刊:那个时候你想到四年前在美国对奥巴马的采访了吗?

  王冲:是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我在后来奥巴马发表获胜感言的时候,又情不自禁地感到兴奋,他的演讲总是那么极富感染力!只不过四年前我是在现场听,现在是通过大屏幕。

  星期柒新闻周刊:你在5、6月份与奥巴马有过一次通信,他当选总统后,你与他有新的联系吗?有没有打算和可能,对奥巴马做一次专访?

  王冲:有这个想法。一些朋友也建议,可以通过官方渠道争取参加和采访他的总统就职典礼。不过,眼下我最想做的事情,第一是写封信给他,第二是通过官方渠道,把我写的有关美国大选的新书送给他。

  星期柒新闻周刊:在这封信里,你最想说的话是什么?

  王冲:虽然我们见过面,也通过信,但我还是想写得官方一些。首先是向他表示祝贺,他的胜利不仅仅是黑人的胜利,更是给了全世界特别是“普通人”一个信心。另外,我还想把我们的那张合影放到附件里,问他是不是还记得。

  第一次“追星”——

  与奥巴马合影

  星期柒新闻周刊:四年前的美国大选,你进行了哪些实地采访?

  王冲:2004年9月18日到10月2日,应美国国务院邀请,我随同亚洲记者代表团赴美实地采访总统大选,当时中国大陆的记者就我一个人。我们走了华盛顿特区、底特律、芝加哥、西雅图等4个城市,最后由旧金山回国。其间采访了民主党、共和党负责竞选的官员,其他政党和民间组织的负责人,媒体的编辑、记者,也采访了大学教授和普通美国人。

  星期柒新闻周刊:当时你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下认识和采访奥巴马的?

  王冲:我们9月24日抵达了芝加哥,听说民主党新崛起的黑人政治明星巴拉克·奥巴马正在竞选伊利诺伊州参议员,第二天他会在首府斯普林菲尔德发表演说。当时他和希拉里一样,是2008年总统大选的民主党候选人的有力竞争者。

  第二天,我们决定去实地探访。记得演讲地点是在工业园附近的棒球场,奥巴马还没到,气氛已经非常热烈。两位老太太在路口招呼每个新来的人,拿出印有奥巴马名字的蓝色标牌递给大家,也给了我一个。我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是来自中国的记者,你只要到了美国,他们就都会把你看作和他们一样,不会追问或在乎你是从哪里来的。我也在左胸贴上一个印有“巴拉克·奥巴马”的标牌,看上去和奥巴马的“粉丝”们一样。

  这时离演讲开始还有约两个小时,我于是对周围的群众做了一个随机采访。过了一会儿,只听有人大喊:“奥巴马来了!”于是,人群开始欢呼,瞬间尘土飞扬,摄像机、照相机不断闪光。瘦瘦高高的奥巴马笑容灿烂地与人们握手、合影……

  星期柒新闻周刊:奥巴马的演讲都说了些什么,现场反应如何?

  王冲:可以说,所有人都被他演讲的魅力震撼和折服了,包括我。他说:6个月前,你们还都不认识我,还以为我叫亚拉巴马(美国一个州的名字,发音近似奥巴马)。直到现在,还有人问我,你是芝加哥大学教宪法的老师,你笃信宗教,为什么涉足政治?因为我们都是美国公民,都是政治进程的一分子。但是我们的工作流失,我们面临困境,我们对此感到不满。我关心所有老人,所有孩子,所有工人。我不仅仅在社区里关注,还希望政府关注他们。因此,我涉足政治。”这时,奥巴马亮出了自己的许诺:“我要让每个孩子都读书,上大学,即使他的父母是穷人。我要让每个人退休以后都能领到退休金,过上体面、受人尊重的生活……

  演讲只有20分钟,口哨声不断,叫好声不绝。人们不时高高举起手中的牌子,表示对奥巴马的支持。我还注意到,那些高喊支持口号的拥趸,大多数是白人。

  星期柒新闻周刊:你与奥巴马的那张合影,现在更珍贵了,能说一说当时的情形吗?

  王冲(笑):还是同样的原因——被他的演讲所震撼,我违反了记者的守则,在他演讲完即将离开时,跳上去跟他合影。这是我做记者以来第一次“追星”。

  星期柒新闻周刊:当时奥巴马是什么样的反应?

  王冲:当时他的反应也有些吃惊。于是我自我介绍说是来自中国,于是他脱口而出:“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中国记者。”接着,他还很爽快地让身旁一个工作人员替我们合影,拍完了还拿着我的相机问我是不是满意。

  四年前的预言——

  因为被他折服

  星期柒新闻周刊:你后来采访他了吗,有没有提到2008年总统大选?

  王冲:是的。抓住合影的机会,我赶紧对他进行采访。记得当时我问了他对2008年总统大选的看法,因为时间过去较长了,准确回答记不太清,大意是,这不是他个人所能决定的,等等。

  星期柒新闻周刊:当时你为什么会预言他将是美国历史上首位黑人总统?

  王冲:当天晚上,我就写了一篇报道,发表在2004年9月28日的《中国青年报》上,标题是《他可能成为美国首位黑人总统——巴拉克·奥巴马竞选集会纪实》。

  其实,当时就敢这么写,并不是我能预知未来,完全是被他卓越的演讲才能所震撼,被当时的气氛所感染,被周围他的粉丝所感动。没想到当时的预言竟在四年后应验了!

  奥巴马当选——

  最大的意义是“希望”

  星期柒新闻周刊:和四年前相比,你觉得现在的奥巴马有些什么变化?

  王冲:还是那么的具有感染力!最大的变化,则是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了,四年前激情更多一些,如今面对的听众不一样了,更加全面和沉稳。不过,卓越的演讲才能,配合丰富的肢体语言,他还是能够自然、轻松地征服现场每一个人。

  奥巴马特别喜欢挥手,喜欢笑。但是在发表获胜感言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有些累,再加上以前是面对伊利诺伊州的几百万人,现在则是面对世界,不光需要情感,还要求“政治正确”。

  星期柒新闻周刊:在你看来,奥巴马的当选有怎样的意义?

  王冲:那就是:希望。作为一个没有家族背景,在种族上也不占优势的候选人,奥巴马不光给美国人,而且给全世界的底层人、普通人看到了希望,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也可以成功。奥巴马在发表获胜感言的时候,我看见有几个美国人热泪盈眶。后来我过去问他们为什么如此激动,为什么哭了?他们说:“希望,我看到了希望。”

  我觉得这个“希望”所含的有很多。比如他对未来生活的希望,对经济改变的希望,对美国从伊拉克撤军的希望,包括对美国人从一无所有到成为总统,成为企业家的希望,都包含在内。所以他作为政府官员是这么忘情地表达自己,这也是很罕见的。

  星期柒新闻周刊:你对奥巴马未来的执政前景如何评价?

  王冲:我觉得他面临的任务非常艰巨。一旦经济进入下行轨道,不会很快回转。所以,他上任后首要的还不是如何增加美国人的收入,而是必须增加美国人的信心。有了信心,不一定很快就能复兴,但如果没有信心,却是一定不行的。

  特别是在上任后的第一年2009年,无论是内政还是外交,都会是最艰难的一年。美国虽然正面临着金融危机的困扰,但也有一整套向全世界转嫁危机的机制,且它的实体经济也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如果奥巴马能切中要害地加以应对,在提升美国经济和民心方面应该会有很好的表现。

  新书介绍美国大选——

  书名不提“奥巴马”

  星期柒新闻周刊:今年的美国大选你有没有再次去实地采访?你对美国大选的看法如何?

  王冲:2007年我作为美国国务院国际访问者,去接触了一些美国的政要还有专家,以加深对美国的了解。今年大选没有去美国,但是也做了不少的采访。

  我感觉,美国大选这么多年贯穿一致,就是经济形势差,执政党下台率就比较高,所以这次大选某种程度上,不全是奥巴马太强,也不是麦凯恩太弱,而是金融危机对美国人打击太大了,他们太需要改变,这就是传统所说的“天时”。

  另外,美国人是比较实际的,“不管黑猫白猫,逮住老鼠才是好猫”,不管白人黑人,只要带来希望就选你,没有刻板的意识,规定我一定不能做什么。就此而言,对未来的焦虑,以及对提升经济的渴望,压倒了对种族的偏见。

  星期柒新闻周刊:10月份你出了本新书《选票的背后——透视美国大选和美国政治文化》,里面也有重要章节写了你和奥巴马的相识,为什么书名不直接叫《我和奥巴马》,相信这样会更畅销?

  王冲(笑):去年我决定写这本书,主要是为了向更多人介绍美国的选举文化。当时也有不少朋友说:你要写《奥巴马传》,或者叫《我和奥巴马》,特别是,如果把跟奥巴马的合影照片放到封面上,你就发财了……可我还是想写有点学术价值的,有借鉴意义的书。

  星期柒新闻周刊(笑):奥巴马当选了,现在你也“跟着”出名了,能说一说感想吗?

  王冲:三个字:平常心。我记得有一个老师说过,作为一名记者,当你用一天、两天也许三个月的时间做完一件事的时候,意味着你又要从零开始,只要我做一天记者,好奇心、平常心、求知欲,这些都是要保持的。比做一名记者或者有名、无名更重要的,就是做一个心态正常的人。

  人物介绍

  

  王冲,1975年生,《中国青年报》资深国际事务记者,兼中国社科院日本政治中心特约研究员。

  著有《选票的背后——透视美国大选和美国政治文化》,先后就读于山东师范大学英语系、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2005年,获得德国国际记者项目奖学金,赴德国主流大报《世界报》进修。

  2004年,作为唯一一名中国大陆记者,应美国国务院邀请,专程赴美采访总统大选。2007年,接受美国国务院国际访问者项目(Ⅳ)邀请,再度赴美考察,广泛接触了包括赖斯、伍德沃德在内的政界、媒体界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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