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柒新闻周刊:“艺术红庙”的念头怎么来的?
熊国栋:2004年,刚改制那一会,我们集团在江南剧院、紫金大剧院的门口打的横幅标语是,“天天有演出,月月有新戏,打造南京的百老汇”。当时领导很有雄心。但在当时很难兑现,特别是月月有新戏。你想,集团下辖6个剧团,你月月有新戏,那就得一个团一年摊上两出,虽然这想法是好的,但做起来很难。这两天,借助世界戏剧节,好像他们又在说打造百老汇。
百老汇我印象很深。我的一个好朋友,深圳大学艺术系的熊源伟教授,是个戏疯子。有一年,他去了纽约待了87天,在百老汇看了84台风格迥异的戏。回国后,他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了一本书《等待天黑》,我看了后很受震动——百老汇,外百老汇,外外百老汇,纽约有七八十个剧场,每天有六七十出戏。人家那才是真正天天有戏。后来,我在我们学院碰到了耶鲁大学的导演系主任,她就说他们的学生毕业后就自己到百老汇打拼。而我们这儿,就是尚美学院(处于红庙地段),正好就有一个现成的小礼堂,如果让学生来演戏的话,成本会很低,因为学生不要钱,老师也不要钱,照例说很容易操作,因为成本很低。这两件事。对我触动很大。
星期柒新闻周刊:但南京的艺术氛围很惨淡。
熊国栋:据我所知,南京的戏剧在历史上并不总是寂寞的。民国时期,南京有个国立剧专,很红火,演了很多戏,看戏的人也很多。我的学生时代,60年代,有《年轻一代》,后来有《于无声处》,再后来的80年代,也曾红火过。这样我就觉得南京并不是刀枪不入。这么想着,在会议上,我就当着老总的面,说我们不应该胡来。我说话剧的特点一定是新和锐,而百老汇提供的就是这个特点。我老在这儿排戏,这儿成本很低,不怎么花钱。我们老说没钱没钱,但我们学生一茬一茬,他们跟我诉苦,说他们不想要钱,只想排戏。我就说话剧院能不能有个地方,不需要投很多钱,十几万就可以排3台戏。演员不能生锈。演员需要一个磨刀的地方。南京有那么多所大学,有了这样新锐的地方,就可以培养一些观众。我觉得南京是个新的移民城市,有那么多写字楼,那么多白领。如果再没有观众,就可能是我们无能。
新锐的东西,可以让年轻人来做,时尚的,先锋的,可以让外面的人来弄。导演、编剧也需要磨刀。归根结底,我们没有一个阵地。而很多剧院的成功,布莱希特的,斯坦尼的,莫斯科小剧院的,法兰西喜剧院的,北京人艺的,都有自己的阵地。这样就基本不花钱,就花点电费。
想法成熟后,我鼓动了院长,正式给集团老总打了个报告,说,能不能给话剧院一个地方。尚美这儿有学生,有小剧场,你那儿只要小小的投入,就能办起来。我们可以在旁边再搞一个排戏的地方,再加上旁边的文化艺术中心,很容易就连成一片。但是没有搞成。上面回答得很简单,这里要拆迁。
我到这第5个年头,我在这第二年有这个想法,现在几年过去。如果当年动起来,这地方很可能就成了气候了。
星期柒新闻周刊:你想过自己为什么会碰壁吗?
熊国栋:可能还是因为我们的日子并不是太难过,还没有被逼入绝境。南京这地方旱涝保收,日子不难过。不像甘肃那地方,置于死地而后生,弄出《丝路花雨》。平时大家老是说话剧团怎么怎么苦。其实,没苦到那份上。大家活路不少,不排戏,可以演电影,上电视。我相信他们也痛苦过,但也只是一阵,过去就过去了。
呵呵,我这人倚老卖老,心里有话就说,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