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蟠虎踞，这是南京人很熟悉的一个成语。过去，大家都认为“龙蟠虎踞”起源于诸葛亮，公元208年，他作为使者联吴抗魏，到南京清凉山察看地形时说的。
1800年后，“龙蟠虎踞”究竟是不是出自诸葛亮之口，而且是他在受命于危难之际说的？受到了文博专家的质疑。昨天，《首论钟山文化》新书发行专家座谈会上，南京博物院研究员罗宗真提出：钟山龙蟠确实一直就有文人关注，但它却不是诸葛亮在联吴抗魏时说的。
龙蟠虎踞究竟提了多少年？
都说南京有帝王之气，紫金山像龙，清凉山像虎。早在秦朝初年，秦始皇嬴政南巡，随行者发现金陵有“天子气”。“天子气”或许就和钟山有关，因为为了斩断“天子气”，嬴政对钟山采取了凿山厌胜之举。
东晋、南朝时，钟山（紫金山）被称之为“扬都之镇”，在《丹阳记》中说钟山形状像龙，受到了国家和臣民的崇敬。在唐代人的《建康实录》和宋代人的《六朝事迹编略》中说，公元208年诸葛亮、张纮、孙权等人，认为钟山的风水好，当时的诸葛亮脱口而出：“钟山龙蟠，石城虎踞。”
明代，儒生邓伯言见朱元璋时献钟山诗，有“鳌足立四极，钟山蟠一龙”句，当时朱元璋龙颜大悦，一拍桌子叫好，并且高声吟诵，吓得邓伯言昏了过去，扶出宫城东华门才醒过来。也正因为这个，朱元璋一登基就选钟山主峰南麓作为他的万年宝地。
诸葛亮联吴抗魏，没到南京
“都说‘钟山龙蟠，石城虎踞’是诸葛亮说的，但是我查阅了很多历史资料，发现很多疑点。”在专家们纷纷发言之后，罗宗真给在场专家抛出了一个问题。罗宗真说，上世纪六十年代，复旦大学教授谭其骧在一个会议上就对诸葛亮说“钟山龙蟠”提出质疑了，“当时谭其骧教授就认为，诸葛亮没说过，因为公元208年，诸葛亮根本没来过南京”。但这个质疑声就像泥牛入海，得不到大家的回应。
“40多年了，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罗宗真说，一般而言，正史比较准确，而对三国这段历史最早的记录，也被认为是正史的是西晋时期陈寿写的《三国志》。但是，《三国志》中记载，东汉末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攻打会编草鞋的皇叔刘备，刘备被攻打得稀里哗啦后，曹操准备攻打占据一方的孙权。当时，刘备在夏口，也就是今天的武昌；而孙权则驻军柴桑，也就是今天的九江。为了抵抗曹操，诸葛亮被刘备派去联吴抗魏，也就是说，诸葛亮去了孙权驻守的九江。后来，吴蜀联军在赤壁和曹操的魏军大战，发生了赤壁之战。“《三国志》注的作者裴松子也说，诸葛亮根本没到过南京，但是，刘备在前往京口（今镇江市）途中，确曾留宿于金陵，观察过地理形势，他到京口后便力劝孙权徙都金陵。”罗宗真向大家强调了一个细节：诸葛亮受命去的是九江，而不是南京，自然就不会去清凉山了，也不可能说出：“钟山龙蟠，石城虎踞，真乃帝王之宅也。”
以讹传讹，错了千年？
既然《三国志》里面没有提到，诸葛亮在南京见孙权，那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出诸葛亮出使东吴，路过秣陵，特地到石头山（今清凉山）观察了金陵的山川形势呢？“唐代的《建康实录》和宋代的《六朝事迹编略》开始出现的。”罗宗真说，这两本书上都说，三国时期的诸葛亮为了联吴抗魏，出使东吴，路过南京，特地到清凉山，当他看到以钟山为首的群山，像苍龙似的蜿蜒蟠伏于东南，而以石头山为终点的西部诸山，又像猛虎一样雄踞在江滨，便赞叹 ：“钟山龙蟠，石城虎踞，真乃帝王之宅也。”同时，《建康实录》还记载了当时的一首童谣：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就建业死，不就武昌居。
“值得注意的是，《建康实录》引用的原始资料在哪里？大家都找不到，只能说明，唐宋时期，钟山龙蟠就已经引起了关注。也许确实有人说过‘钟山龙蟠，石城虎踞’，但不一定是诸葛亮说的。”罗宗真说，也许是别人说，是被后世讹传了呢？也许，就像现代人一样，为了宣传某一个东西，往往就附会名人的说法，也许，这是唐代的文人刻意附会，导致以讹传讹，也很难说。所以，诸葛亮说“钟山龙蟠，石城虎踞”错了千年了。
不过，罗宗真认为，不管怎么说，钟山文化是被大家所公认的，他本人也很认可。而且“不管诸葛亮究竟有没有来过南京，有没有说过，之所以吸引人，就因为它是谜”。
快报记者 胡玉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