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6日,一篇题为《救救被骗到云南的洛阳孩子》的文章出现在网上;10月7日,昆明的李女士反映,她老公被骗到缅甸板瓦赌博,已经被赌场扣押了一个多月,生死未卜;10月8日,记者在云南腾冲县见到刚刚被解救回国的三名被困人员,据称,“仍有很多中国人被困缅甸板瓦”。
目前,相关部门正在积极解救被困人员。
诱骗
到缅甸打工年薪20万
“几乎都是通过朋友介绍去云南腾冲打工,第二天醒来却到了境外;要么说去境外开矿赚钱;也有老乡介绍到赌场‘洗马’赚钱……而结果一样:被带到赌场‘玩几把’,最后都是负债累累。”
10月9日,腾冲的一家小旅社,夜幕已经降临,来自湖北的张子玉看上去脸色苍白,他们一共6人住在这家旅社,在10月8日凌晨,他和来自河南的杨军光、浙江的梁成刚被腾冲外事办从缅甸板瓦解救出来。
“我家在湖北农村,想到外边去打工,又没有什么门路。”张子玉操着一口湖北腔回忆起自己在缅甸的遭遇。他说,今年3月份在广西打工时认识了老乡张某,张某说他的朋友刘某在缅甸开矿,可以去那里打工,“年薪20万,已办好护照,过去的路费也可以报销。”
5月19日,他和张某坐飞机前往云南,并于当日21时到达芒市。一位自称刘某朋友的男子到机场迎接,随后坐了4个小时的车来到中缅边境滇滩街。接着又上了一辆吉普车,那时已是次日凌晨2时许。“我问护照办好了没有,来接的人说护照不能办,我才明白是偷渡出境。”
到板瓦后,张子玉被安排在当地的华东酒店。“第二天上午10点多,刘某来接我们,把我们带到一家赌场,并拿了一些筹码让我们随便玩玩,到了下午3点多,张子玉所有的筹码都输光了,然而当他想走时,刘某等人却拿来一张欠条,“我一看上面竟欠了100万,老乡张某欠了320万。”同张子玉、张某同样境况的有从河南来的张庆平和他的老乡赵某,还有来自浙江的梁成。
虐待
要不到钱就不给饭吃
“房子没有窗户,只有几个巴掌大的透气孔,暗无天日;每15分钟打手要点一次名,不答应就要挨打;每天一顿饭;一天要给家里打几十个电话,内容都是要钱……”
欠下10万赌债!张庆平的家人在往赌场指定的账号汇入三万元后,再也无力筹钱。“他们将我关了几天,威胁说再不还钱,就将我打死。我说老家有些生意,必须要我回去打理才能筹钱还。他们问我家里有什么人,来到赌场顶替我做‘人质’,我才可以出去。最后我只得叫我哥哥来。”
接到弟弟张庆平的电话后,7月23日,杨军光就来到缅甸。“当时弟弟说他在缅甸欠了赌债,于是我来顶替他出去。”杨军光以为只是被扣留为“人质”,但事情却远远不是这么简单。杨军光忆起刚来的前五天,“一辈子也忘不掉。”他在宾馆里呆着,有两人专门看守,不让他随意走动。但到了7月29日晚上,几名男子用胶带将他捆绑进来,用黑袋套住头,从宾馆带走。
杨军光回忆,“他们将我带上一辆车,大概开了半个多小时,等下车揭开头套,我发现到了一排平房。”现在杨军光才知道,被关押的小平房距离所住的宾馆不过三四百米远。
通过杨军光的描述,一个现代版的“监狱”浮现在我们眼前:一共四排小平房,大概有30间,每间只有四五平方米大小。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三个巴掌大的透气孔,门是铁门,如果不开灯,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这些房间里有些简易的床,有些则什么都没有。杨军光“幸运”地被关在一间有床的房子里,但没有被子等用品。走廊外就是五六名赌场的人来回巡视,他们“很敬业”地三班倒,每隔十五分钟对房子里的人点名一次。
除了像监狱一样的黑房子,杨军光还亲身体验了曾经只在电影里看到的体罚:每天早上五六点钟就被叫起来,脚尖抵着墙,手臂上举,脸贴墙站着,一站就是一天。“虽然房子里很黑,如果偷懒还得小心点,打手们会从外边打着手电巡视,如果发现偷懒,免不了要挨一顿打。”在腾冲的小旅社里,杨军光做了个“标准的动作”。
让杨军光不会忘记的还有小房子供应的饭,“一天只提供一顿饭,有时候是上午十点多就开饭了,有时候是下午四点多。每次他们会将饭菜从铁门的小窗口里送进来,吃完再将碗递出去,碗很小,菜都是素菜。”而就是这很少的饭菜,有时候也吃不着,“他们逼着我们给家里打电话要钱,如果要不到钱,他们还会不给饭吃,让我们饿几天。”身高175厘米左右的杨军光,看起来身体非常单薄,用弟弟张庆平的话来说,“就像一根瘦电杆,当我见到他时,简直认不出来了。”
被殴打可算是家常便饭了。杨军光说:“一般每天早上8点从小黑屋带到大厅,让我给家里打电话,通话手机要按免提,必须按照他们教的话和家里人通话,反正内容都是要钱。”在杨军光的腿上、背上还残留着青紫的伤疤,“最狠的一次是五个人拉着我打,除了头部,他们哪里都打,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才让我自己艰难地爬回房子里去。”
张子玉被关押的遭遇似乎比杨军光还要糟糕。“四五平米的房子里,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透气孔,也没有床,水泥地是潮湿的。”张子玉说他有脑血栓,近五个月的时间,他已经瘦了30多斤,在小黑房子里被打得晕死过两次。
煎熬
最怕听电话里的惨叫声
张庆平描述,“10月8日一大早,刚见到人时,吓我们一大跳,他们的头发到了肩膀,胡子也很长,人瘦得不成样子,浑身还散发着馊味。”当日见到老婆,张子玉流了泪:“一个大男人流泪有些丢人,但见到老婆的那一瞬间,我没能忍住。”回到旅社后,张子玉等人第一件事就是洗个澡,然后换上新衣服。
让张子玉的妻子最为担心的是长时间没有接到丈夫的电话,“怕接电话,不忍心听到电话里他的惨叫;更害怕没有电话来,毕竟有电话至少说明人还活着。”
7月23日,张庆平对杨军光说了一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8月9日,张庆平来到腾冲县公安局报警。而张子玉的妻子和梁成的妻子早在5月份就来到腾冲。三人开始联合起来向相关部门反映。
张子玉的妻子说,“今年8月份,跟我们一起反映情况的有个来自山西晋城的老人,他的儿子被关在板瓦。一天我们正在商量怎么办时,老人的儿子打电话来,在电话里喊‘爸爸,赶紧来救我,我的手指都被他们打断了……’想到我们的亲人也在里面,大家都陪着老人哭,又不敢哭出声来。”
10月8日凌晨,张庆平终于接到外事办打来的电话,称人已经被带回国。
求助
头被打破丢在老家街上
“我叫刘金兰,是湖南衡阳人。我老公肖文斌被骗到板瓦赌博,后来被关起来,打破头后偷偷送回湖南,丢在衡阳的大街上……”14日上午,记者收到一封求助信。
求助信中,刘金兰提到,在今年6月12日,她和丈夫肖文斌被一个叫“文轩”的老乡以到云南保山投资开超市为名,骗到缅甸板瓦,并被带到赌场要求签单赌博,一名叫“康鑫”的男子自称是赌场“东方雄赌厅”的副总说:“我帮你赌,不要你俩负任何责任。”随后,“康鑫”拿着签单十万元的筹码去赌博,三天时间就输掉6万元。“康鑫”说:“你们赶紧打电话叫家人汇十万元来,不然打死你们。”夫妻俩随后被赌场保安控制起来。一天趁保安不备,刘金兰从赌场逃出来,并到腾冲县报了案。刘金兰最后一次接到丈夫的电话是在7月14日3时40分,肖文斌在电话里大喊“救命!”并恳求打手杀了他。
时间再倒回到8月5日17时45分,有个登记为廖增金的人被送到腾冲县人民医院,登记的住址是福建建瓯人,当时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护送受伤男子到医院的两名年轻男子称是矿上干活时摔破了头。经过检查,廖增金颅内出血、颅骨骨折、脑出血,胸部、双上肢,臀部擦伤,大面积皮肤青紫。10月10日,该院寸医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肯定地说,“他明显是被打伤的。”
经过证实,这名叫廖增金的男子实际上是刘金兰的老公肖文斌,刘金兰介绍,丈夫在腾冲县人民医院出院后,被人偷偷送回湖南衡阳老家,丢在大街上。“现在我老公不能说话,也失去记忆。”刘金兰说,肖文斌目前还在衡阳市中心医院,“我希望社会好心人能给我们一些帮助。”据《生活新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