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9版:民事/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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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欠下500万蒸发 众债主10万重金“人肉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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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9 月 25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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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兼职扫马路却再也没有回来
  一转眼,父亲去世一年了。父亲是位村干部,为了我,他抛下面子又去兼职当了一名环卫工人。在去年的一个清晨,他出门扫马路,再也没能回来。我在外漂泊10年,曾因离开父母独立而骄傲。总以为自己还年轻,以为来日方长,本以为可以等到一切都水到渠成时再从容尽孝,然而“子欲养而亲不在”……

  在外漂泊,无法在父母跟前尽孝

  父母生下我之后,又接二连三生了两个妹妹,他们一心想生个儿子。其实,父亲并非重男轻女,想生个儿子只是为了圆爷爷奶奶的香火梦而已。

  他打心眼里疼爱我们姐妹仨。记得小时候,父亲每次从田里干活回来,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却还要挨个抱一抱我们,有时还会故意把我们高高捧起,乐得我们“咯咯”直笑。有一次,我不小心割破了手指,父亲不知从哪里听了一个“秘方”,说麻雀的血可以治刀伤,于是他守了半天,终于为我捉了一只麻雀来。如今,刀疤早已不见了,父亲的爱却永远烙在了我的心底。

  20岁那年,我离开家乡滁州,一个人去“北漂”。那时,我没有表现出依依不舍,反而对不依附于父母,开始独立生活充满了自豪感。如今,回想起来,我后悔极了,父母年岁渐大,他们一定希望女儿常在身边,然而我们姐妹仨却一个个“飞”出了家门。那时候,父亲想我们了,就给我们写信。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刚到北京头两年,父亲每个月要给我写好几封信。当时,我总觉得父亲来信简短,内容重复老套,如今翻一翻,点点滴滴暖在心头。

  后来,家中装了一部电话。我经常往家打电话,父亲很少接,他不善言辞,一抓起电话就紧张忘词,不知道该讲什么。于是,他总让母亲接,自己在旁边听,再把关心我的话,让母亲转述给我。想我的时候,父亲也不主动打电话给我,而是鼓动母亲“你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小梅哎”。

  在外漂泊多年,我一直没遇到人生的另一半,父亲嘴上不提,却急在心头。他多次鼓动母亲,托人给我介绍对象,他本人还带着我的照片,悄悄帮我相亲。别人给介绍了几个,母亲看了都中意,他却直摇头:“我看这个不行,配不上我们小梅。”

  父亲宽厚的背,温暖了母亲半个人生

  父母结合,纯属缘分。据说,父亲年轻时,是个大帅哥,18岁不到,媒婆就踏破家门,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姑娘,父亲一个也没看上。后来,别人介绍母亲给他认识,他一见钟情。

  定亲那一年,父亲18岁,母亲才15岁。父母定亲不久,父亲就去陕西当兵去了,两年才能回家一趟。母亲倒是撒得开,一个小姑娘家,只身就坐火车“探亲”去了。当时火车很慢,母亲每次得坐上几天几夜,才能“晃”到父亲眼前。母亲常自豪地夸,她的眼光不错,看准了父亲。母亲没说错,父亲待母亲一直很好。母亲很娇小,父亲很照顾她,包揽了田里所有重活。

  有一年,母亲脊柱长瘤,住进了医院。为了不让我和妹妹担心,他瞒了我们,一个人承担起照顾母亲的重任。医院没有电梯,父亲天天背母亲上下楼,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等我们春节回家之后,他都没有恢复过来。当我抱怨父亲隐瞒我们时,父亲说:照顾你妈是我的责任!

  母亲听了不做声,眼眶却早已湿润。

  大伙眼中的好干部

  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也是一位共产党员和农村干部。父亲是本分的人,虽然是村干部,但“捞钱”、“贪污”之类的概念从来不存在于他的脑中,母亲看病的钱除了他们辛苦种地得来之外,几乎全部是从亲戚那里借来的,而他作为村干部的工资每年不过两三千元。

  父亲更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的善良表现在对女儿的爱上,更表现在他对邻里、村民的宽容上。记得一次村里派任务给村民,有些平时就爱偷懒的人做事开小差,父亲作为村干部就对其进行提醒。对方不但不听,还趁父亲不注意时打了父亲,结果父亲受了轻伤。发生了这样的事,父亲并没有和那人计较,也没有在其后的工作中依仗他的干部身份找那人的任何麻烦。而是一如既往,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做他分内的事。

  父亲的善良与宽容让我从心里尊敬,也让村里的人和那个打了他的人从心里敬重他。

  兼职做环卫工,父亲扫马路再没回来

  在北京打工10年,我从没邀父母去玩过,2006年8月母亲和妹妹倒是顺道去探望过我一回。父亲因故没去成,心中一直挺遗憾。2007年6月份,我给父亲打电话,打算十一黄金周放假时,带他和母亲一起在北京玩几天,当时父亲很高兴,他说:“我很想去天安门看一看!”

  然而,这竟成了永远不能实现的梦。两个月之后,父亲出了车祸,永远离开了人世,离开了我们。

  回想父亲的死,我内心充满了愧疚。父亲在家种地收入少,当村干部一年也只有两三千元收入,看到镇上招环卫工人,父亲想兼职。不过,担心丢了面子,父亲还征求了我的意见,我对环卫工作没有偏见,当时对父亲说:“不偷不抢,没什么丢人的。”我没有想到,环卫工人凌晨2点就要起床扫地,父亲干这份活会有多辛苦,我更没有想到父亲还因此丢了命。

  8月底的一天早晨,父亲扫完地之后,像往常一样骑车往家赶。不料,一辆车却将他撞倒了。家近在咫尺,他却永远骑不到家了。救护车1个多小时才赶到,送进医院后,父亲一直昏迷。

  此时,我正在千里之外,等我匆匆赶回家乡时,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我竟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干这份兼职,完全为了我。父亲没有儿子,他想把我留在家中招女婿,为了给我和未来女婿盖上二层楼结婚,他才出去兼职的。

  下辈子再做您的女儿

  北漂10年,我每年过年才回家,每次乘火车到滁州时,父亲一定会在车站笑脸迎我。看到我之后,他什么都不说,就会接过我所有行李,乐滋滋往前走。如今,我出了车站,再也见不到那张慈祥和蔼的笑脸了。

  直到如今,我还是无法相信,父亲真的已经离开了。在父亲去世前约10天,我在夜里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回到家中,却发现家中的一切已经改变,只剩一间空屋了。梦后的第二天,我就发了严重的高烧。我以前听说过亲人之间会有某种感应,只是一直不太相信。没想到这次印证了。

  老宅院内,父亲亲手栽的柿子树,已经硕果累累挂满枝头。一草一木都让我挥不去对父亲思念的深深之情。偶尔,我还会产生幻觉,觉得父亲不曾离开。父亲常用的酒杯,我似乎还能感觉到余温,父亲常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萦绕;父亲常抽的烟仿佛弥漫着老屋。然而,找遍熟悉的老屋,我却找不到父亲的身影。父亲独自远行了,来不及告诉我,就匆匆一个人走了。

  快报记者 钟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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