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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哑嫂:用无声的爱照顾瘫痪小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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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9 月 17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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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嫂:用无声的爱照顾瘫痪小叔子
  小叔子瘫痪在床,哑嫂用无声的爱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三年来,在嫂子的关爱下,小叔子不仅病情有所好转,更增添了生活的信心。

  哑嫂不记仇

  她收拾好床铺,给他抱来崭新的被子时,他泪如泉涌。

  伍春学加了一把柴,一股白烟从灶台冒出,在破旧的瓦房里乱窜。与灶台一墙之隔的偏棚里,任八章呛得直咳嗽,他挣扎着试图探身推开木门,好让弥漫的炊烟散去。随着“哐”的一声,伍春学已转身进屋,抢先打开了木门。这是9月6日中午,发生在重庆黔江区冯家镇柏蜡村一组伍春学家的一幕。

  伍春学39岁,聋哑人。任八章是她小叔子,小她一岁。三年前,小叔子因病瘫痪,从此再没离开过这间高不足两米、阴暗潮湿的简易棚屋。 

  一阵瓢盆碰撞,炊烟渐渐散去时,哑嫂已将一碗熬好的中药和一碗干饭端到床前。她把任八章扶坐起来靠在床头,喝了药,接着吃饭。三年来,每顿饭都要重复这个固定的程序。

  任八章家所在的位置,是全镇海拔最高的地方,当地人称之为“天上户”。因地理环境限制,他家是全镇有名的贫困户,大哥任云祥40岁时,才娶上同镇天平村的聋哑人伍春学。

  当初,别人给哥哥介绍对象时,听说准嫂子是个聋哑人,读中专的任八章觉得不般配,曾极力反对这门婚事。

  哑嫂过门后住不下,家里只好赊来石棉瓦,在破旧的木房旁边搭起偏棚。偏棚被一人多高的砖墙隔成两间,一间做厨房,一间当卧室。任八章被“挤”进偏棚,对嫂子埋怨不已。当年,为逃避夏天像蒸笼,冬天像冰窖的卧室,他离开老家,到黔江城当了一名装修工。

  三年前,任八章突然患上怪病,导致腰部以下肢体瘫痪。为治病,他不但花光了十多年积蓄的血汗钱,还欠下房东半年房租。城里呆不下去了,在朋友帮助下,任八章被送回老家。

  “儿啊,你怎么了?”任八章离家时好端端的,回来却变成这副模样,70多岁的母亲上前抱着就哭。在母亲的哭声中,哑嫂也捶胸顿足,泪水直淌。

  离家十多年,任八章经历了结婚、生子、离异等变故,而家,还是老样子。“最初进城本是为了改变命运和贫穷落后的面貌,没想到转了一圈,又回到偏棚。”这让任八章很伤感。

  “结婚一年多,她都不敢正眼看老幺。”说起自己的妻子和弟弟,任云祥说,当年老幺对待妻子有些过分,自己都看不惯,但想到老幺是为自己鸣不平,他也不好发火。直到老幺离家进城后,妻子在家里才敢放开手脚。

  “嫂子没有记仇。”任八章是个硬汉,家人的伤心没使他流泪,可哑嫂收拾好床铺,给他抱来崭新的被子时,他泪如泉涌。

  哑嫂也发火

  他泼药被哑嫂发现,哑嫂把脸一沉,嘴里叫嚷着,打手势劝任八章要恨病吃药。

  喝过药,吃过饭,哑嫂把药碗和饭碗收走,把药罐里的渣子倒掉,换上一服中药,煨在灶前。

  “三年熬了140服中药。”任云祥说,弟弟住不起医院,只能找当地乡村医生开中药控制病情。为给弟弟熬药,妻子背着玉米,走了三个多小时山路,到镇上卖了买来药罐。

  哑嫂有两个孩子,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小学,80岁的公婆也经常患病吃药,本来负担就重,加上任八章天天吃药,家里入不敷出。任八章回家不久,哑嫂收拾好丈夫的衣服,把他推出门,打手势让他揣一包钱回来,意思是叫丈夫出去打工挣钱。把丈夫“逼”出家门,哑嫂揽下所有的农活和家务。

  丈夫到镇上打临工后,为增加家里的收入,哑嫂每年除了种粮食,还一个人种五亩地的烤烟,喂两头肥猪。她每天在地里忙得两头黑,回家还要照顾年迈的公婆和瘫痪的弟弟。“她干活很卖命。”邻居任云周说,他不敢相信,身高只有1.5米的伍春学,每次竟能背近100公斤东西。很多时候,她从地里干活回来累得不行,但回家汗水没干,就赶紧生火为任八章熬药煮饭。

  “我吃药吃得头都大了。”任八章说,有一段时间,他一闻到中药就想吐,哑嫂每次把药端到床前,他不是直接喝下,而是探出身子,偷偷把药泼到门外。有一次,他泼药被哑嫂发现,哑嫂把脸一沉,嘴里叫嚷着,打手势劝任八章要恨病吃药。任八章点头答应后,哑嫂面容才舒展开。可没过多久,任八章再次泼药被哑嫂发现,哑嫂发疯似的跑到厨房,操起还装有药渣的药罐,“啪”的一声摔得粉碎。然后,哑嫂站在床前,一边比画一边流泪。任八章明白:哑嫂“说”他没有良心,不把她的疼爱当回事儿。

  两天后,哑嫂扫掉药罐碎片,又背着玉米到镇上卖掉,重新换回一个药罐。从此,哑嫂每次把药端到任八章面前,要看着他喝完才转身离开。

  哑嫂陪他绝食

  得知小叔子想绝食饿死,哑嫂也不下地干活,跟着他一起不吃不喝。

  “我拖累了家人。”任八章瘫痪后生活不能自理,洗脸、洗脚水靠哑嫂端到床前,吃饭要哑嫂递到手里,解在便盆里的屎尿,也是哑嫂一盆盆端到厕所倒掉。回家的最初几月,任八章病情丝毫没有好转,情绪低落时,他想到年近六十的哥哥为给自己挣钱治病在外打工受罪,想到哑嫂每天忙里忙外照顾自己,好几次,他有过一死了之的念头。但是,躺在床上的他连爬起来都困难,哪有力气自杀?有一次,趁母亲带着两个侄儿走了亲戚,哑嫂一人在家,他决定绝食,活活饿死算了。

  见任八章不吃饭,哑嫂很着急,站在床前打手势“问”他哪里不舒服。任八章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流泪。反复追“问”下,得知小叔子想绝食饿死,哑嫂也不下地干活,每天坐在他床前,跟着他一起不吃不喝。

  “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劝我。”任八章说,嫂子都做到这个分上了,自己哪还好意思寻死觅活。饿了一天半,他觉得自己饿死饿病没什么,如果哑嫂饿出什么问题,自己怎么对得起哥哥和侄子。拗不过,他不得不妥协,向哑嫂打手势表示要吃饭。让他没想到的是,哑嫂对他不理不睬,做出一副绝食到底的样子。见这种情形,任八章不得不反过来用手语劝解哑嫂,向哑嫂承认错误。直到他打手势向嫂子保证,今后再不做这样的傻事,嫂子才起身做饭。两人饿极了,那顿饭,任八章和嫂子吃了半锅。

  吃饭时,哑嫂见缝插针做思想工作,她用手比了一下高度,做了一个写字的动作,再闭了一下眼睛……任八章明白:“哑嫂说我娃儿还小,我死了哪个送娃儿读书?”这正中任八章的“命门”,从此,他再没有过寻死的念头。

  哑嫂心里有数

  她从镇上买来纸笔,打手势叫他躺在床上学习设计。

  “嫂子虽然说不出听不见,但心里有数。”任八章长期躺在床上,哑嫂怕他腿部肌肉萎缩,两个孩子每天放学回家,她就让他们轮流给他按摩腿部。

  哥哥在镇里一建筑工地打工,农忙才回家几天。有时,哑嫂干活累了,看到躺在床上的任八章,她会拉着脸,做出很不高兴的样子。遇到这种情形,任八章就恨自己没用,自责自己一个堂堂男子汉还要弱小的哑嫂养着。

  哑嫂有空时,就用手势和小叔子交流,她“告诉”任八章:“打虎还得亲兄弟”,兄弟有难自己不能不管。知道任八章曾在城里搞房屋装修,她就从镇上买来纸笔,打手势叫他躺在床上学习设计。“说”了好几次,她见任八章没有动作,气得抓起图纸,几把撕得粉碎。为了不惹哑嫂生气,任八章经过几天思考,重新向哑嫂要来纸笔,坐在床上绘装修设计图。

  为鼓励任八章站起来,哑嫂经常站在任八章床前,弓着身子做出吃力站起来的样子,然后做走路的动作。她重复一遍后,指指自己,又指指任八章。任八章会意,哑嫂告诉他:要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哑嫂心情好时,会把任八章扶下床,逼着小叔子站立,没想到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任八章的双腿渐渐有了知觉。“这说明我的病不是不治之症。”而今,任八章的求生欲望越来越强烈:“为了嫂子,也为了自己,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据《重庆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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