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0多年前的吴越争战，留下了不少谜，伍子胥为吴王阖闾建的都城就是其中之一。之前，有不少专家学者认为，有着2500多年历史的苏州古城，就是伍子胥所建“大城”。不过在昨天的无锡阖闾城遗址考古阶段性成果论证会上，记者了解到，以江苏省考古研究所所长张敏带队的考古队，经过几年勘探调查，初步认定无锡与常州交界的阖闾城遗址，正是当年的“阖闾大城”。在阖闾去世之后数年，他的儿子夫差才迁都苏州。     快报记者 孙兰兰/文    顾炜/摄

　　夫差老爸是谁?

　　阖闾 (hé lǘ)

　　阖闾(?—前496年)，又作阖庐，姓姬，名光，吴王诸樊之子，故又称“公子光”。春秋末期吴国国君，公元前514年至前496年在位，“春秋五霸”之一。

　　公元前515年，因王位继承问题，公子光以庆贺吴王僚伐楚班师设宴招待。勇士专诸将剑藏在鱼腹中，趁上菜之机刺杀了吴王僚，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专诸刺王僚”故事，公子光夺得吴国王位，史称“吴王阖闾”。阖闾上台后搜罗人才，重用伍子胥、孙武等人，使吴国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力量逐渐得到加强。

　　阖闾九年（前506年），吴王阖闾率师伐楚，柏举之战，五战五捷，大败楚军，仅10天即进入楚国国都郢（今湖北省江陵西北），创造了春秋时期攻占大国都城的先例。翌年，越国君主元常率师进攻吴国，阖闾亲自出征，大败越军。阖闾十九年(前496年)，吴王阖闾兴师伐越，越大夫灵姑浮以戈击阖闾，斩落阖闾大趾。阖闾被迫还师，死于陉，后葬苏州虎丘山。

　　发现：

　　阖闾大城在无锡

　　“这个发现，意义很重大。吴国都城在哪，一直是大家努力探寻的。”南京大学考古学家范毓周告诉记者，以前我们所知的无锡建城史，从汉代开始，然而现在一下子推到了春秋，而且比苏州古城还要早了一点点。

　　参与无锡阖闾城遗址调查的一位考古人员告诉记者，早在上世纪50年代，就发现了阖闾城遗址，1982年，被列入省级文保单位。“三分之二在常州，但那部分破坏比较严重，已经很难看出什么了。”之前，很多专家以为，锡常交界处的这处遗址，是阖闾时期建的小城，分为东、西两城。而大城，则是指苏州古城。

　　然而，此次考古调查中，工作人员惊喜地在东西小城的外围，找到了真正的大城，高出地面的部分已经不存在，但局部墙段发现宽约34米的城墙墙基。土质及筑城方式与东城、西城相同，这说明，应该是同时建造。

　　“都城当然有都城的规格。”专家解释，以前发现的小城，只能说明这里曾经是集中居住区。发现了大城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大城，其实又叫郭，小城则称为城，有郭有城，这在当时，只有一个国家的都城，才能这样建。”

　　而这座城存在的年代，考古人员认为，与吴王阖闾同时，即公元前515年~公元前496年。阖闾死后，夫差才迁都至苏州，“所以，伍子胥建的阖闾都城，是在无锡常州交界的这里，苏州古城，应该叫夫差都城。”

　　这个观点，在昨天的论证会上，得到了来自全国的考古专家的普遍认可，不过，对于城的存在年代，还稍有不同看法。一些专家提出，有史料记载，夫差在阖闾死后三年，方才迁都。因此，这座都城的寿命更长些，是到公元前493年。

　　考古：

　　发现水军操练的湖湾

　　更有趣的是，还发现了大城北面的胥山湾里，都是深黑色的湖相沉积土，“这说明，还有水道与太湖相通。”

　　据了解，现在的胥山湾是一片低洼农田。考古人员推测，这里在当时，应该是操练水军和藏水军的湖湾。

　　在大城范围内，考古人员还发现了大型土台、水门、陆门和城壕的遗迹，这些，与《越绝书》以及《吴越春秋》的记载都相吻合。而以前，一直令专家学者们头疼的就是，无论是“苏州大城、无锡小城”的两城说，还是只有苏州一座城的说法，都无法与历史记载中的吴国都城模样完全印证。

　　考古队确认了阖闾大城的范围，大城面积约2.94平方公里，大城内有东城、西城，西城又分为南区和北区。东城内有春秋时期的水井1口；西城的南区有春秋时期的大型建筑4处，陆门2处，水门2处，北区有春秋时期的大型建筑1处。

　　“5处建筑当然早就不在了，是根据保存下来的基址推断的。”南京大学教授范毓周告诉记者，他去看过，最大的一处基址竟然有两千多平方米，可以想见当年的壮观。他推测，这一处也许是礼仪性或祭祀，或者是与王权有关的重要场所。

　　在对阖闾城遗址调查之后，考古人员又扩大了调查范围，对阖闾城遗址北面的龙山山脉进行了调查，结果，竟然发现了春秋晚期的石城。

　　“在离大城差不多一公里远的地方，沿太湖十八湾的山顶和山脊上，蜿蜒分布着一道石墙，石墙依山势高下而筑。我们沿着石城一直走，现在已经发现了有两公里长。”考古人员说，目前已调查了盘湖湾～夏墓湾石城，估计远远不止这一段。

　　疑团一

　　西城为何比东城大？

　　在对东城、西城两座小城研究的时候，有一点让专家觉得奇怪，两座小城不一样大，明显西城大于东城。

　　“这也许是反映了吴人以西为尊的思想。”专家告诉记者，吴国的王公贵族其实也是周人的分支，祖先原先从西北迁过来的。因此，也许他们始终对故土的方向，表示怀念及尊敬。

　　疑团二

　　阖闾城是军事中心？

　　在《吴越春秋》里是这样说伍子胥的筑城思想：“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守民。”考古队认为，阖闾城是吴国的军事中心，整座都城就是一个完整的军事防御体系。石城是第一道防御工事，胥山湾训练和驻扎水军，大城居住兵士和民众，构成第二道防御工事，而东城和西城的城墙，则是第三道防线。

　　不过，也有参与论证的专家觉得，这样的观点过于强调这座都城的军事性。都城最重要的功能还是政治经济中心。

　　阖闾古城遗址示意图

　　现场探访

　　遗址残存一米矮墙

　　阖闾古城建筑，距今已经有2500多年时间，目前在锡常交界处的遗址仍占地约100万平方米，但早已残破不堪。原本古城里的原始建筑现今近乎可以称得上是荡然无存，记者在遗址附近游历，看到的只是一排排现代民居，还有一些不加指点无法辨别的“古城墙”。当地居民说，遗址保存不太好与当时越王勾践为了报复他亡国之耻曾对城廓进行了疯狂的破坏有关。

　　现在遗留的“古城墙”筑墙之土据说是取挖掘护城河和闾江河之土堆砌而成。对保存较好的地段钻探表明，城墙当年的基础至少在20米左右，高度也在8米左右。据当地村民反映，解放初期古城墙虽然因年久倒塌，但一般还都有3米多高，并且城墙完整、轮廓明晰，但后来当地生产大队在西城建了两座砖窑，大部分的城墙泥土都成了砖坯原料，对城墙的破坏非常严重。目前城墙仅存1000余米，宽4米，高1~2米不等。

　　滨湖区胡埭镇退休干部许振华一直关心吴文化的开发和保护，数十年来一直对阖闾城深怀感情，并搜集了相关历史和人文故事，最近几年他一直呼吁尽快保护阖闾城遗址。据他说，在上世纪50年代时，古城垣还布局完整，2500余年前的状况还能较清晰地看到。但在后来的几十年里，由于农业建设和修路等，古城遗址遭到严重破坏，现在已面目全非，仅能看到局部的轮廓和范围。沿着城墙外部原本有一条平行的壕沟，根据钻探表明，原来河宽应该在20米左右，深度要超过4米，可是现在大部分地区都已经淤塞，唯有城西一段保存完好，还能通舟楫，看起来和寻常江南水乡的小河区别已经不大。

　　从阖闾城遗址东望，还能看到胥山和白药山，有专家提出，外城东墙可能就是由胥山和白药山的山坡充当。坡下有一湾如盆地的胥山湾现在应该属于常州，“文革”期间有人在此发现大型石室，专家猜测有两种可能：一是勾践卧薪尝胆的石室；二是吴国贵族的石室洞墓。

　　不过遗址上这些村落至今仍以阖闾城的位置命名。如“东城村”、“西城村”、“城里村”、“城外村”。且城内留下的古迹不在少数，如练兵场、点将台、兵器库、护城河、宫室遗址等，特别有关伍子胥的遗迹更多。如胥山总军帐、胥泉、伍相祠、归来峰。

　　2007年江苏省考古研究所所长张敏就曾透露，对阖闾城遗址做了一些前期调查勘探，包括遥感照片分析、考古调查、考古钻探、物探和测绘几大工作。目前已发现东城城墙和西城城墙，其中东城在无锡境内，西城在武进境内，西城内还有几个高土台。从卫星遥感照片上看，阖闾城范围内明显存在东城和西城两城格局，与《越绝书》中城中有小城二的记载相吻合。

　　快报记者 金辰 陈超

　　观点

　　为啥要抢

　　阖闾古城

　　2500年前一场漫长的吴越战争史，留下了数不清的传说典故，孙子兵法、范蠡西施、卧薪尝胆、鸟尽弓藏、伍子胥过关一夜白头，故事让人着迷。因此当有人指着《吴越春秋》中“子胥乃使相土尝水，象天法地，造筑大城”的记载开始考证“阖闾城”所在时，深受吴文化沐浴的苏锡常三个城市，都产生了一些争论。

　　考古界的“争论”暗波汹涌，网络上的考古爱好者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有称据考证“阖闾城”在苏州灵岩、木渎一带；也有考据称拥有2500多年历史的苏州古城，就是由伍子胥负责建造的阖闾城；还有称吴都大阖闾城在苏州，小阖闾城即是无锡胡埭和常州雪堰交界处阖闾城遗址古城。至今在网络上键入“阖闾城之争”的关键字后，还能看到持不同观点的网友引经据典的争执。

　　一个考古界纯学术的争论怎么会引起轩然大波？有专家认为，这与当前的文化热有关，一旦阖闾城地点被确定，拥有阖闾城遗址的那座城市在政治、经济、文化上都会得到显见的好处。光是对外招商引资一项，至少在宣传时可以多出一大块资本。

　　不过有对阖闾城历史研究颇深的江苏考古界专家认为，苏锡常三地或许都有一些能够佐证阖闾城史料的遗址、传说，但就考古认定来说还显不够。只有在考古有确切佐证的基础上，方能向世界断言阖闾城所在。同时专家建议说，目前无锡、常州交界处的阖闾城遗址作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急需保护。或许三个城市现在更应该做的是怎样对此进行保护。先保护下来，然后再来谈如何做好这篇大文章。

　　快报记者 金辰 陈超

　　争论

　　苏州：这里才是“阖闾大城”

　　苏州市政协委员钱怡介绍，千百年来，人们一直奉现在的苏州城为阖闾大城原址，其位置就在如今的苏州干将路以南、十梓街以北、公园路以西直到人民路。还有一种说法是，阖闾大城其实是建在木渎一带，因为在那里也发现了春秋时期建造的城墙和文物。

　　苏州博物馆一位研究学者也表示，虽然史载阖闾大城的原址在苏州古城区，但并不能简单地套用史书。不过，有一个事实是学术界都认同的，那就是春秋吴国国都的确是伍子胥一手规划建造的，胥门至今仍完好保存有2500多年前伍子胥修筑的古城墙。快报记者 王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