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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完美谢幕了，总导演张艺谋的功力臻于炉火纯青。开幕式后，张艺谋在接受采访时说——我本质上就是一农民。

　　“农民”张艺谋是如何走进电影界的？这个曾经“被人从门缝儿里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是如何在电影这个喧嚣浮躁的世界里步步登顶？本书将真实再现张艺谋的电影轨迹，并详尽讲述其电影之外的多彩生活。

　　[上期回顾]

　　在拍《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时，张艺谋和巩俐之间曾发生过一个被外界称为“电话门”的事件。有天晚上，身在北京的巩俐给张艺谋打电话，然而，近两个小时中，电话一直占线，打不通。巩俐核实到，张艺谋这个电话是打给他女儿张末的，可是，当巩俐问起的时候，他却说是和摄制组的人在谈工作，为此，巩俐和他吵起来了。

　　1996年2月15日，巩俐与黄和祥在香港举行了婚礼。这位经历情感沧桑的国际影后终于有了温暖的归宿。

　　张巩恋情结束，也宣告张艺谋的一个时代终结。有人说张艺谋失去巩俐后，找不到艺术感觉了。此后的张艺谋虽然作品颇多，却没有拍出一部超过前期的电影，也是不争的事实。

　　而《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失败，根本原因在于张艺谋在寻找新路时的迷失。他试图改变某些东西、扬弃某些东西，在寻找新的电影元素时并没有成功。比如说他前期电影中一直用得很熟练的形而上和形而下，在《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中就很不集中、很不明白。

　　1995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分手之后的张艺谋与巩俐首度重逢，媒体记者十分关注他们的这次相遇，也很想知道他们是否仍然存在合作的可能。张艺谋表示，一个导演总是想跟最好的演员合作，而巩俐是中国最好的女演员。当张艺谋说完这句话时，坐在他一旁的巩俐已是泪如雨下。这似乎是巩俐第一次公开为张艺谋流泪。

　　几个月后，国内有媒体报道说，张艺谋正在筹备下一部电影，影片取材于中国古代唯一的女皇武则天。为了筹拍这部影片，张艺谋不惜成本，请了国内当时最为知名的一些作家担任编剧，而且计划投资一亿元来拍摄这部电影。当然，真正令人关注的是这部影片的女主角：难道这又是一部巩俐电影？难道说，张艺谋这个痴情的西北汉子，希望借助这部影片挽回他和巩俐之间逝去的情缘？或者仅仅是空穴来风，某些媒体借此造势？

　　果然，这则新闻风传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沉寂下去。张艺谋准备的新片，最初被称为《一个女人和三个男人》，后来定名为《有话好好说》。而这部影片女主角不是巩俐，而是改用瞿颖。

　　那么，《武则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多年以后，在张艺谋的老搭档张伟平的博客上公开了一张拍于1992年春天的旧照片，人们才有些明白过来。

　　照片的两个人物，一个是张艺谋，另一个是巩俐。两人看上去十分亲热，紧紧地依偎着，他们身后的背景是全世界都熟悉的长城。

　　张伟平介绍说，这张照片的作者就是他本人。当时，他以及张艺谋和巩俐等人前往长城游玩，此时的张艺谋42岁，巩俐27岁。张艺谋对巩俐说，他有一个梦想，就是拍武则天，想让巩俐当一次女王。张艺谋说，这个武则天只有巩俐能演得更精彩，这个武则天也只有他能导得更有感觉。他告诉巩俐和张伟平，他要拍一个对自己的男人一往情深的女人，残暴背后藏着痛彻心扉的柔情。

　　武则天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残暴显而易见。至于残暴的背后，张艺谋所提到的柔情，不一定是武则天的柔情，却一定是张艺谋的柔情。在这一腔柔情之中，巩俐就是女王，是统治着张艺谋全部情感世界的女王。正因为臣服于这位美丽女王的统治，张艺谋才会想到以这种方式来表示对心中女王的无限爱戴和景仰。

　　这张照片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两人分手不久有关电影《武则天》的传闻并非虚言，而是事实。

　　2006年3月，在《满城尽带黄金甲》首场发布会上，张艺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旧话重提，再一次谈到了14年前的女王梦。虽然仅仅只是一句话，却牵动了巩俐那颗敏感的心；巩俐的泪水滑过脸颊，悄然滚落。

　　那么，《武则天》后来为什么夭折了？

　　据王斌介绍，早在筹拍《活着》之前，张艺谋便已经开始了《武则天》的筹备工作。这部戏寄托着张艺谋一个梦，或者说，对于一个不太善于表达的男人来说，这是他一生最重要的表达。他一开始便投入了极大的精力和热情，要求大制作、高起点。当然，也和其他张氏电影一样，他对王斌提出的要求是先出小说，然后再考虑弄出剧本。

　　接受张艺谋的指令，王斌积极筹划，请来了当时中国文坛最有影响力的几位作家担任小说的撰写工作，他们分别是赵玫、苏童、北村等。

　　法国高蒙公司听说张艺谋想拍《武则天》，更是兴奋异常。张艺谋说这将是一部大制作，他计划总制作费用将超过一个亿。一部电影一个亿，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人有幸弄出这种大制作的，也只有已经享誉世界的成龙。可高蒙公司就是非同凡响，他们说，钱不是问题，但剧本一定要好。

　　张艺谋说：“剧本绝对不会有问题，我已经集中了中国最好的作家，先由他们写出小说，然后再改编成剧本。无论是小说还是剧本，整个操作过程我都会全程参与。”

　　“OK，既然如此，那就没有问题了。不过，我们要买断与此有关的一切文字版权。”

　　这个提议让张艺谋目瞪口呆。张艺谋也不完全清楚高蒙公司到底在想些什么，尤其是他不能替那几位作家做主，只好找另外几位商量。他们也都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既然是买断所有文字，那也就是说，自己就算是写砸了，就算是舍弃不用的文字，高蒙公司也得为此付费。如果这一计划顺利，那么《活着》的拍摄计划很可能会延期，甚至是搁置。

　　几位大作家们苦苦干了好几个月，小说弄出来了，高蒙公司也基本满意，将小说拿走了。剩下来的任务便是改编剧本。张艺谋并没有让几位作家继续接着干，而是安排了另一位编剧来写剧本。

　　这个剧本写了改，改了又写。前几稿都不能令张艺谋满意。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才开始紧锣密鼓地筹拍《活着》。

　　张艺谋原以为拍完《活着》，《武则天》就可以开拍了，然而，几个月时间，几易其稿，他还是表示不满意。身边的人都有些不解，这次张艺谋为什么如此苛责、如此执拗？如果一定要拿一把完美的尺子来衡量的话，张艺谋的电影有哪一部是在一切都完美之后才开拍的？别说是开机之前无法完美，就算是完成之后也一样不能完美呀。比如《活着》，始终没有找到最好的载体。比如《大红灯笼高高挂》，形式的完美堪称经典，可在这个完美的形式之下却显得有些空洞和虚弱。还有《秋菊打官司》，也许太执著于写实的缘故吧，电影的悬念感不是太强，整个结构显得异常沉闷，演员的表演也难以出彩。后来拍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更是差得远，不仅不能说完美，甚至连完整都有些说不上，整个就是一个毛坯产品。为什么《武则天》却是例外？

　　大家都不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张艺谋极其看重《武则天》。接下来，《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拍完了，事情却在此时有了变化：张艺谋和巩俐分手了，难道说《武则天》计划也将就此终止？在澳大利亚疗伤时，张艺谋很可能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试图说服自己重新选择一个“张艺谋世界的女皇”。

　　然而，思考的最终结果却是，他再也不可能找到别的女皇了，他心目中的女皇永远都只可能是一个。

　　《武则天》是张艺谋所有影片运作时间最长的一部，前后持续了五六年时间。这五六年一直都有一帮人在努力地为此奋斗。在明确宣布和巩俐分手之后，张艺谋不仅没有下令停止这项工作，甚至希望这个编剧小组加快工作速度。

　　这件事又持续了大约有好几个月。无论是编剧小组还是制作班底心里都没谱，不清楚张艺谋将选谁来替代巩俐出演武则天。直到最后张艺谋宣布放弃这一计划时，大家才彻底明白过来：在张艺谋心里，巩俐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

　　张伟平甚至说，张艺谋一直没有忘记这个女皇梦，多年以后，他终于有机会再次与巩俐合作，不过已经不再是《武则天》，而是根据曹禺剧作改编而成的《满城尽带黄金甲》。这是后话，暂且不谈。张伟平在博客中写道：“戏里，透过镜头，他们对望、凝视、表白，幻想和粉碎幻想；戏外，我们无从知道，电话两端或者房间两头，故事怎样在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