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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8 月 8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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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垫文化”对华为的成长有特殊意义
  提到任正非,行业内人士可能会肃然起敬或是表情复杂。如果你在大街上向普通市民做调查,很可能对方会非常茫然。这位低调的华为总裁,改变全球行业规则的人近年来已日益受到人们的关注。因为他,中国企业开始具有了在高新技术产品领域与洋人一决高下的勇气。任正非,这个军人出身的IT业总裁,制造了怎样的传奇经历?

  [上期回顾]

  在任正非的鼓舞下,华为员工用超出常人的激情在工作,经常在下班后加班加点准备各种资料和产品,一夜不眠的事很常见。任正非一般不太主动搭理人,但一旦说起话来又滔滔不绝。他的脾气很坏,和下属的沟通没有温情脉脉,说话直来直去,常有一些干部被他当众骂得无地自容。

  有人说,毛泽东军事思想是专门为弱者提供的战胜强者的思想武器。民营企业往往不仅与家门口的跨国公司无法比拟,即使与国有企业相比,艰难的程度也不一样。中国向市场经济转化开始阶段,很少有人懂得经营企业,也没有现代企业知识,人们自然会把自己所熟知的成功模式引进企业经营中去。

  任正非前44年的生活和华为20年的发展,实际上就是一幕惊心动魄的弱者变为强者、以弱胜强的传奇历史剧。华为的创业阶段谈不上有公认的企业文化,当时任正非的思想就是企业文化,就是公司的思想。作为昔日的“学毛选标兵”任正非喜欢读《毛泽东选集》,经常琢磨毛泽东理论怎样为华为的市场攻略、客户政策、竞争策略以及内部运作服务,华为的成长就是一部中国民营企业在特殊历史时期和生存环境下的战略战术指南。“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全靠我们自己。”

  现代企业经营组织是向军事组织学习,毛泽东军事理论中的基本战术在华为都有广泛的运用。“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原则体现为“农村包围城市,逐步占领城市”的市场策略,在与外商的“战斗”中华为自身无论是技术还是资金都处于劣势,因此在“敌人”最薄弱的农村和落后省份建立根据地,把主要竞争对手的“兵力”引向其薄弱地区,拉长战线,然后再采取“人海战术”各个击破。

  很多企业都采用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但华为成功了,主要是因为他们的有效激励方法和团队精神,采用的是爱国主义、分享企业成果、高工资、全员学习等激励手段,这与很多现代大企业兴起时的情景很相似。任正非对人性有着深刻的理解,善于把握员工的需求和管理底线,因而能够通过利益共享的方式对知识型员工进行有效的激励和约束。

  任正非造就华为,华为成就任正非。任正非身上烙上了毛泽东时代的深深印记。他们这一代人因为特殊的时代背景,对理想、抱负狂热追求,充满激情而又不乏理性,似乎人生的目的就是通过不断奋斗、拼搏来达到一种自己向往的理想状态,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在市场经济的今天,这种意识表现在外就是坚韧不拔的毅力、不屈不挠的奋进、挑战困难的激情以及渗入骨髓的忧患意识。他们这一代人是天生的苦行僧,率先垂范,吃苦在前,享乐在后。

  华为加班是出了名的。公司大多数项目都面临着时间紧任务重的压力,夜幕下华为的办公室经常是灯火辉煌,研发人员把自己铸在电脑旁,没有休息日,没有私人时间,无休止地加班,人们对“熬夜”、“通宵”、“连续工作”已经习以为常。很多人因此与社会脱节,周围连一个喝酒聊天的朋友都没有。华为给外界“魔鬼”般的印象就是来自于华为研发人员的工作方式。虽然拿着高工资,但华为的研发人员大多不会打扮自己,不会花钱也没时间花钱,和女朋友逛街时的表情如同乡巴佬进城,在潜移默化中也培养了华为员工的简朴作风。

  对于不需要守在电脑边的市场人员来说,其实也一样需要加班,只是地点不同。虽然他们看上去西装革履、满面春风,每天陪客户吃喝玩乐,但同样面临极大压力,工作辛苦,压力大,生活没有规律,影响家庭。非洲与深圳总部时差有七八个小时,很多驻非洲的市场人员白天见客户,夜里给总部打电话汇报,一天睡几个小时是常事。

  尽管没有公开鼓励员工加班,但是华为却一直在为员工加班创造条件,在长期绩效考核中会以加班时间作为部门考核的指标。员工在公司加班到晚上八点半之后可以领到免费夜宵,加班到夜里十点半之后可以报销打车回家,任正非早年经常亲自与大师傅一起为加班员工送夜宵。由于华为员工以单身年轻人居多,平时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很多人都会自动加班到晚上八点半后回家。

  对于加班,华为正式员工不享受加班费待遇,而是按照小时计算,往往按照一比一点五的比例来计算加班时间,多出来的加班工时可以作为调休,但是大部分人基本上用不到调休。一般情况下,当员工要结算加班工时工资的时候,也就是本人离开华为的时候。

  很多华为人在办公室里放有睡觉的床垫,被来此参观的外人当成华为人拼命加班工作的证据,也即华为的“床垫文化”。其实床垫的确是早期加班的必备用品,新员工报到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去公司的小卖部买床垫,这一行为在华为十分盛行。但是随着江山初定,床垫早已变成人们睡午觉的工具了。因此,公司里最安静的时候除了晚上就是中午。

  由于员工的过度加班加点,身患疾病甚至过劳死的情况也不断出现。任正非对员工以办公室为家的情况也很了解,早在1996年他就曾指出:“要逐步减少加班,使员工的身体健康得到保障。有健康的身体,才有利于在思想上艰苦奋斗。我们要对早期参加工作,消磨了健康的员工,有卓越贡献而损害了健康的员工,对担子过重而健康不佳的中高级干部提供更好的疗养条件,使他们恢复健康。百年树人,不能因一时的干旱,毁坏了我们宝贵的中坚力量。”但是,一直在巨大内外压力驱动下拼搏的员工却很难避免这种情况。走在坂田街头,那些没精打采、蓬头垢面的华为人,往往都是加班之后的研发人员。

  2006年5月,年仅25岁的华为员工胡新宇因连续加班一个月,天天熬夜做研发,患病毒性脑炎而死亡。此事立即引起了外界和华为员工的广泛关注,讨论和责难之声不绝于耳。很多人认为正是长期超负荷的工作导致了胡的死亡。还有人自称多年熬夜加班的强度和难度要远远大于胡新宇,曾经连续4天3夜只睡2小时,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就是全力赶活。更有人提出如果华为什么时候不靠加班来赢得技术、市场,就是一家值得尊重的企业了。

  事后华为制定了限制加班的规定,员工需要加班必须得到批准,晚上进入公司加班必须登记。在哀悼之余,任正非写下一篇题为《天道酬勤》的文章,阐述了“床垫文化”对公司成长的意义,强调要继续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做强做大华为。他一直反复强调:华为所处的行业方向选择太多而且还处在巨大变化之中,华为一直存在生存危机也一直生存在危机中,华为的衰退和倒闭一定会到来,而只有时时警醒华为自己,华为才能进步,才能延迟或避免衰退和倒闭的到来。因此他认为华为人仍然需要清醒面对华为所处的产品过剩时代,除了艰苦奋斗还是艰苦奋斗。

  近年来,随着华为的管理日益规范和严格,除了突发事件外员工已经越来越可以不加班了。生产和办公已经完全流程化和自动化,大多日常工作已经例行化,华为人均劳动生产率也低于国外巨头,按理说已经不需要像从前那样忙了,可仍有很多人习惯性地加班。当然其中原因就复杂了,学习或开会,干私活,纯粹的惯性等等。有些主管喜欢自己的下属每天都加班给上级领导看,让领导感到自己的团队敬业。

  艰苦奋斗,永远是企业文化的内涵。特别是在IT行业,当时间与效率成为行业生存铁律,企业处在生死攸关之际,那些担负重大科研课题的研发人员就不得不豁出命来拼死一搏。但是对一家企业而言,更重要的是它在文化上能否以勇气与智慧的统一来发动员工将艰苦奋斗进行到底。华为人通过加班推动了业绩增长,但更需要寻求一种不加班而实现增长的现实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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