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任正非,行业内人士可能会肃然起敬或是表情复杂。如果你在大街上向普通市民做调查,很可能对方会非常茫然。这位低调的华为总裁,改变全球行业规则的人近年来已日益受到人们的关注。因为他,中国企业开始具有了在高新技术产品领域与洋人一决高下的勇气。任正非,这个军人出身的IT业总裁,制造了怎样的传奇经历?
[上期回顾]
文革结束后,任正非的父亲平反了,之后任正非顺利入党。1982年,已是副团级干部的任正非转业来到深圳南油集团工作。任正非希望有所作为,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途径。由于事业失利,几年后,任正非辞职了。与此同时,他与妻子的婚姻也结束了。
任正非自己多次说过,他是在深圳无处就业才不得不创办华为公司的,此话应该不假:以任正非的性情和睿智,他不太可能是一个“好”的员工,但是可以做个好老板。
1987年9月,华为通信技术有限公司以“民间科技企业”身份获工商局批准注册。注册资本2.1万元,员工14人,经营范围为小型程控交换机、火灾警报器、气浮仪开发生产以及有关的工程承包咨询,而这样的公司当时在深圳至少有上百家。
人到中年,历经数年的不顺利和波折,生活在艰难地重新开始。在起初的两年时间里,公司主要代销香港康力公司的HAX模拟交换机,从香港进口到内地,靠中间的价格差获利。这是一种既无风险又能获利的方式,只是需要你多辛苦一些拿到采购合同。在上百家从事电话交换机贸易的公司方阵里,华为属于不起眼之列,似乎随时都会被竞争对手所淹没。任正非骑着自行车在烈日下东奔西走,推销,送货,收款,昔日的技术专家彻底地融入了江湖,积累了宝贵的第一线的销售和服务经验。小小的华为开始逐步壮大。
随着公司渐有收益,华为租用了南油工业区16栋一套民房做办公地点,又租下一栋工业大楼里的十多间仓库作为仓库和员工宿舍。在仓库里用砖头垒起一人高的墙,隔开一些单间,员工就住在这些单间里。仓库里到处堆放着从香港购进的交换机整机和配件,员工们在仓库里做板件,弄电焊,将买来的配件组装成整机再装箱发走,每天都要工作到晚上10点以后,几乎没有休息日。任正非和员工们一起埋头熬夜干活,等员工们休息后他离开仓库,又回到办公室继续夜以继日地工作,非常人所能做到。
那时华为中层干部的月工资才300多元,比深圳很多企业的工资都低,而市场上一碗面都要5元,这工资只相当于每天的面钱,人们都自己做饭。虽然物质艰苦,但是大家干劲高涨,事业心极强。华为员工吃住、工作都在仓库里,也没有明确的分工,有活就干:从来料卸车、单板加工、电缆制造、整机调试到产品包装装车,经常一连几个月不下楼。为了积攒发展资金,也为了给员工提供回报,1990年华为开始实行员工持股制,办法是公司提供股份,员工出钱买。
任正非和父母、侄子一起住在一间十几平方米的房间里。父母的生活依然十分节俭,他们辛苦积攒的工资在深圳的高物价环境里毫无购买力,而又担心着儿子的事业。父母在阳台上做饭,专门晚上出去买死鱼虾和卖剩的菜吃,因为这样会便宜一些。有一次,一位外地电信局的职员到深圳考察华为,客人来的时候没有吃饭,任正非便亲自到厨房炒菜做饭招待客人,对方因此非常感动。
经过两年的艰苦创业,华为公司靠代理程控交换机获得了第一桶金,财务有了好转。任正非开始将资金投入到开发自有技术中,开始研制小型程控交换机。任正非的想法是逐步摆脱对境外供货商的依赖,使公司得以独立自主。到了第二年,华为组装的小型程控电话交换机BH01已不能满足客户需求,客户急需容量更大、性能更优的设备。而华为代理的进口交换机也供不上货,公司业务下滑,眼看将面临着无米下锅的窘境。
动摇的人会想到给大家分钱散伙,各人再去重起炉灶。但任正非毅然决定:破釜沉舟,将赚到的钱投入自行研发,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力争几个月内开发和生产出自有品牌的新型程控交换机,彻底摆脱受制于人的状况。在卖设备的三年里,他真真切切看到了市场对数字程控交换机的渴望,想到了自己在南油不成功的经历,终于决定集中全部资金和人力投入到数字程控交换机的研究开发上来。
1991年9月,华为租下了深圳宝安县蚝业村工业大厦三楼作为研制程控交换机的场所,五十多名年轻员工跟随任正非来到这栋破旧的厂房中,开始了他们充满艰险和未知的创业之路,这里将决定还很弱小、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华为的命运。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曾有件真实的事件,一位英国妇人非常瘦弱,平时连一部电视机都搬不动。在一场大火中,她竟然奋不顾身地左手扛电视机,右手抱保险箱,安然逃出火场。她在危急之中发挥潜力,从弱女子变成了力大无穷的力士。
当时跟着任正非赴汤蹈火的是一群思想简单的年轻人,多数受过高等教育,满怀着建功立业的热情和期望从内地南下特区闯荡。凭出色的口才,任正非用他的激情、鼓动和同甘共苦把这群年轻人打造成一支目标简单又充满激情的铁军,每个人的智慧和创造力都空前爆发出来。任正非让所有的人从内心相信他们所从事的是前途远大的事业,只要公司能生存下去,每个人都将拥有极其美好的未来。任正非说了一句很有煽动性的话,让员工以后买房子时要选阳台大的朝南的房子,以后可以用来晒分到的钱,这就是后来“晒钱”传奇的由来。
1991年12月,华为开发出的BH-03交换机终于通过了全部的基本功能测试,电话打出接入畅通、音质良好,首批3台价值数十万元的交换机发货出厂。此时公司收到的预付款已经全部用完,账上资金也几乎用完,再发不出货就要破产了。
1991年12月31日晚,华为全部员工在这层有历史意义的楼里开了一个庆功会,用简单的自助餐隆重庆祝第一个有华为知识产权和品牌的产品出厂。这次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胜利,成为华为创业崛起之路上关键的一步。
天道酬勤。1992年,华为的产品大批进入市场,产值突破亿元,利润过千万,员工超过100名,为进一步的发展积累了经验、奠定了基础。任正非决定将全部利润投入研制更高容量和更好性能的C&C08交换机,华为正式从一家交换机代理商转向生产商,但新的生死考验仍在等待着华为和任正非。
C&C08机(08机)的研制始于1992年。人们往往会感到,在企业的原始资本积累时期活下去是硬道理,任正非执意要开发08机有些偏执。其实任正非虽有个性但更是理性,再有科技报国的理想也得先活下去,而华为要活下去就要有利润,这种利润只能来自于研制C&C08并从市场上换回来的销售额。
任正非决心研制08机,是被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所逼。国外品牌一如既往地挤压空间,国产04机又横空出世,使得华为不进则退,只有迅速开发出性能更好的机型来扩大市场份额,否则前期的巨大投入将难以收回,据说华为仅在研发08机过程中因失败造成的损失就在6000万元以上。
为了激励员工,也为坚定自己的决心,在动员大会上任正非站在5楼会议室的窗边对全体参会人员说:“这次研发如果失败了,我只有从楼上跳下去。”言语之中自有一种慷慨成仁的壮烈。由此可见,如果那次真的出了什么错,研发没有成功,就没有了今天的华为。说是08机的推出改变了任正非的命运并不为过。
1993年,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后,华为公司推出了自主开发的第一代数字程控交换机C&C08A型机,标志着华为拥有了自己的技术积累,在通信设备核心技术方面的第一次突破,企业发展上了一个新台阶。
华为成立以后搬了好几次家,08机开发出来后搬到深圳南头的深意大厦。深意大厦因一家名为深意压电的中意合资公司位于此地而得名,大厦坐落在工业区里,周围有很多电子厂和制衣厂,每到上班或下班时间周围就会有很多穿着工作服的打工仔打工妹走过。楼里比较破旧,楼窗锈迹斑斑,只有一部不大的载人电梯,不是那种西装革履的白领出入的高档写字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