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那年,我就残疾了。像每个正常女孩一样,我也期待着美好的邂逅和浪漫的爱情。直到机缘巧合遇到了他,我以为我和他共同编织了一个爱情童话,可是我错了,这桩婚姻里根本没有爱情,只有同情和十多年的亲情,我的爱情童话只是个幻影。
■时间:7月16日
■主持人:伊人
■倾诉者:林湘,女,39岁,无业
我们通过空中电波相识
7岁,对很多孩子来说,是多么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是对我而言却只是无休止的病痛折磨。那年我突然脑溢血中风,在医院里昏迷了八天八夜,我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的脑血管畸形,从此左手失去了劳动能力,半身不遂,就这样我成了残疾人。
别的孩子都把我当成怪物一般,嘲笑我。我很想上学,可没有一个学校愿意接收我。后来父母找人开了证明,我才得以走进学校,强撑着身体勉强读完了职业高中。
因为我身体残疾,又是个女孩,家里有了弟弟后,父母也开始对我漠不关心。夜晚,我常常睡不着,望着星空流泪,我不知道我的生活何时才能走出灰暗。
1995年,我到一家工厂做了会计。工作之初的几个月里,同事们把我当成异类和笑话,把大堆的工作留给我。一上班我就害怕,害怕他们的眼神,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处理好关系。我的心情越来越低落,越来越烦躁,难道我这样的人就不能得到公正的对待吗?我也渴望爱情,渴望幸福!
夜晚睡不着,我打开广播,收听一档午夜倾诉节目。听到别人写信诉说自己的烦恼,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也提笔把自己这些年的痛苦和烦恼全写了下来,随后把信寄给了电台。没多久,电台里播了我的信,听着自己的故事,我哭了,也许这只是一个发泄自己心情的好机会,但是又能怎样呢?生活还是一如既往。
意外的是,没多久电台里播出了另一封信,那封信居然是有人写来安慰我的。“听了你的故事,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尽管信不长,但言语中肯,我突然感到心里涌起了暖流。
他对病中的我精心呵护
听完这封来信后,,我很想认识写这封信的人,或许只是想说句感谢的话。我找电台要来了那个人的地址,给他去了信。没多久我真的收到了回信,从信里我知道他叫周军,外地人,长我6岁,在南京做电焊工,他也有不完美的童年,他是个孤儿。回信里还夹着50元钱,他叫我要坚强,字里行间都是鼓励的话。
那年的8月,在我生日之前,我给他去了第二封信,邀请他来我家做客,信里我还专门附上了我画的来我家的路线图。可是信寄出后就石沉大海了,我天天开邮箱,却一直没有看到回信。”难道他不想来,只是不好推辞?难道他和别人一样对我只是同情,现在开始厌烦我了?”种种的猜想在我脑中滑过,我失望了。
三个月后,天渐渐冷了,我忍不住给他去了电话。电话那头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响起。我报出了姓名,“是你!”他很惊讶,电话里他告诉我他没收到我的信,而他一直在等着我的信。我一下子释然了,约他当天在车站见面。可当我刚搁下电话,我的病突然犯了,一阵眩晕就倒在地上。
在医院昏迷的7天里,我迷糊中见到一个男人一直守在我的床边。醒来时,我才知道这不是梦,周军正站在我的床边,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原来那天车站之约他没等到我,就根据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了我家,我父亲告诉他我犯病进了医院,他立即冲到医院看我,守护了我7天7夜。
知道这一切时,我感动得快哭了。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我们之间有约定啊。出院的几天,我一直很恍惚,难道是上天安排的缘分,电波传情,病床守护,怎么越想越像电视剧的剧情?我开始憧憬未来。
结婚只是水到渠成
1996年1月,天依旧很冷,我们见了第二面。这一次我们就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我向周军坦白说,我不能生育,如果他能够接受,我们就继续,如果不可以,大家还是朋友。
我不知道他是出于对我的同情,才愿意和我在一起,还是他也有凄惨的身世,也想找人依靠了,他说他并不介意我的残疾。
那年,周军在市区谋了份差事,我就常常来看他。他租的房子很简陋,几乎什么都没有。他去上班,我就呆在家里做饭,等着他下班回来。那时候我们的生活很苦,但他知道我喜欢吃肯德基,常常带我去。每次却只买一份,我吃,他在一旁看着。
那年年底我的病又发作了。躺在床上时,我隐约就看见他来了。等我醒来时,他真的在我身边,又无微不至地陪护了好多天。病好后我们摆摊做起了小生意,每天早上天一亮就出门,到晚上12点才回家,最难熬的是冬天和夏天,冬天在外面冻得直哆嗦,夏天被烈日烤得快中暑。风吹日晒不说,赚的钱也并不是很多。天热的时候,他就让我躲到阴凉处吃个冰棍解暑,而他还站在太阳下暴晒。
与开始的浪漫邂逅相比,生活越发平淡起来。他年长我几岁,不爱玩,周末就是喜欢窝在家里,一呆就是一天。女孩子总喜欢逛街买东西,他对此却十分反对,觉得钱应该节省着花。我们很多想法不一样,这是我要的爱情吗?我也怀疑过。
可就在2000年,我们还是领证结了婚,在我看来这场婚姻就是水到渠成吧。
同情还是爱情,我茫然不知
结婚以后,我们结束了小买卖。周军在家里帮人做做私活,而我没有工作。我们几乎天天朝夕相对,时间久了我们开始吵架。
我看电视晚了,他想睡觉,我们为这就能吵得天翻地覆,他冲着我大吼。尽管结婚前,我知道他性格内向,发起脾气来不得了,但没想到他会对我如此大吼大叫。
我喜欢买东西,他就指责我乱花钱。而他对我的冷言冷语我最不能忍受。“你怎么那么蠢那么笨那么傻。”我从小自尊心就强,可是我最亲近的人却用这样的话语来打击我,我脑子发涨,全身抽搐得厉害,每次都气得几乎要发病。
我曾经想过,是什么让我们的关系变成了今天这样,他对我也许从开始就没有过爱情,只有同情。而这桩婚姻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婚姻,我们彼此厌倦和害怕。
一次为了一件小事,我们又大吵起来。我夺门而出,离家出走了。也许当时我的想法只是考验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勇气走出这桩婚姻,可是,坐上公交车的一刹那,我就开始后悔了。碍于面子的我在朋友家住了一晚,可是周军没有四处找我,也没有打一个电话给我。我绝望的同时也痛恨自己,这桩婚姻让我痛苦,可是我没有办法让自己逃脱,这些年我太依赖他了,像依赖一个亲人一般。
第二天我主动打电话让他把我接回了家。我们开始分房住,试图给对方一点自由空间,来缓和彼此的矛盾。可是不痛也不痒的婚姻,索然无味,就像鸡肋,丢掉可惜,食之却无味。
也许正应了那句话,梦想根本照不进现实。
(文中姓名皆为化名)
快报记者 钟晓敏 赵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