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来,本书作者走南闯北对中国的女子监狱进行了全方位的采访。在调查中,作者发现,女囚走进监狱的恩怨情仇各不相同,但女性犯罪不外乎两个字,一是为“钱”,一是为“情”。作者通过对大量案例的梳理和思索,一方面试图寻找女囚犯罪的深层次原因,另一方面,也借这些案例向世人敲响警钟。
[上期回顾]
朱小翠来到人世不久妈妈就疯了,天灾又使妈妈成了植物人,爸爸对她很冷淡。她离家后被一个老头收留,老头强奸了她,还虐待她。无处可去的朱小翠和老头一起生活了5年。离开老头后,她因为盗窃被劳改。出狱后,她又被一个大学生欺骗了感情。之后,她吸毒、盗窃,结果再次入狱。
袁美丽祖籍四川省五通县,在四川乐山的一家小吃店工作,都说天府之国的水土养人,她的皮肤白白嫩嫩,透着光泽,仿佛是一个瓷娃娃。四川妹子肯吃苦,她在小吃店里左右逢源,生意越做越红火,左邻右舍都夸她能干。这时,一个叫川娃的男人爱上了她,成天到小吃店来纠缠她。女人经不住男人的甜言蜜语,1979年,24岁的袁美丽心一软就嫁给了川娃。
1980年,袁美丽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为李明。她非常勤快,川娃也很能干,两个能干的人到了一起,生意自然火爆。他们在乐山开了一家大富豪卡拉OK歌厅,买来一流的音响设备,慢慢地,营业额在乐山市都数得着。卡拉OK歌厅一开,三教九流都来了。一些女孩子觉得川娃有钱,就像苍蝇一样围着他转。刚开始,川娃每天晚上还回家,后来索性就不回家过夜了,说是开卡拉OK歌厅忙。
一天晚上,袁美丽正准备带儿子去婆家,突然守夜的老师傅来找她:“大嫂,你到歌厅来看一下!”袁美丽跟着老师傅来到歌厅,老师傅把歌厅的门打开,袁美丽发现川娃和一个女人在屋里睡觉。后来,川娃认错了,袁美丽忍住泪,又和川娃过起了日子。谁知外遇这东西上瘾,川娃虽然并不打算娶那个女人,却隔三岔五地找那个女人睡觉。袁美丽想:事不过三,川娃这毛病是改不了了。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趁早离婚吧!他们分手了,离婚时川娃自知有愧,把财产都给了袁美丽,自己只要了个卡拉OK歌厅。
袁美丽的侄子在攀枝花物资局工作,攀枝花物资局在云南瑞丽开了一家攀瑞公司并承包了一家卡拉OK歌厅,想找个能人去经营。袁美丽和川娃开的卡拉OK歌厅在乐山很有名气,攀瑞公司就来聘请袁美丽去当掌门人。1993年,袁美丽来到了瑞丽,暂时忘却了离婚的不快,她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经营歌厅上,很快就把歌厅的门面撑起来了。在歌厅的斜对面,有一家叫瑞兴的公司。一天,一个叫做杨建华的男人从瑞兴公司出来,到卡拉OK歌厅玩耍。他打量着歌厅豪华的装饰,赞叹地说:“呀,这歌厅鸟枪换炮了!”周围的人对他说:“是呀,四川来了个老板娘,可会经营了!”杨建华刚想说些什么,袁美丽走了过来。那时候的袁美丽刚刚38岁,身材小巧玲珑,脸色白里透红,再加上时髦的打扮,颇有几分姿色。
杨建华的眼睛顿时直放光,开始对袁美丽发动进攻。杨建华是上海人,身高1.80米,嘴巴特别甜,能把死人说活。杨建华的甜言蜜语再一次使她昏了头,她像纯情的少女那样投入了他的怀抱。他们在瑞丽同居了,杨建华对袁美丽说他回家就和老婆离婚再来娶她,袁美丽信以为真,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给杨建华买衣服,买金戒指,挽着杨建华的胳膊到四川旅游,所到之处都是袁美丽花钱。
有一天,杨建华的一个朋友来找他聊天,那个人吸白粉,顺手从兜里掏出两包递给杨建华吸。杨建华对袁美丽说:“老婆,我没有烟了,你去给我买包烟吧!”袁美丽二话没说就跑到商店给他买了一条烟。杨建华将白粉塞进香烟里,把香烟送到袁美丽嘴边:“老婆,吸一口。”对杨建华百依百顺的袁美丽吸了一口,顿时觉得头很晕,仿佛人在云里雾里走,还有一股呛人的气味儿。
后来,杨建华吸上了瘾,老去买香烟,买回来就塞上海洛因,让袁美丽和他一道抽。慢慢地,杨建华和袁美丽都迷上了海洛因,他们把袁美丽积攒的几万元钱都糟蹋光了。没了钱,成天住茅草棚哪儿来的爱情?杨建华便撺掇袁美丽和他一起贩毒,袁美丽并不情愿走这条路,可她已经离不开杨建华了,只好铤而走险,和杨建华一道走上了一条黑暗之路。
1994年10月上旬,杨建华和袁美丽在瑞丽市共同购买了45克海洛因,杨建华指使刘世庆将这些海洛因带回上海交给老婆曲惠萍。曲惠萍在上海一家理发店当理发员,认识很多人。晚上,杨建华背着袁美丽给曲惠萍打电话:“惠萍,阿拉好想你!”曲惠萍听到丈夫的声音,高兴地说:“侬托刘世庆带来的东西阿拉已经收到了。”杨建华说:“侬马上把这包东西卖给姚根发,记住,一定不要低于两万块钱!”曲惠萍一笑:“阿拉晓得了!”曲惠萍撂下电话就去找姚根发,从他那里得到了两万元钱。
不到一两的海洛因轻而易举就卖了两万元,杨建华高兴得心花怒放。他心里打着小算盘:买海洛因最好在云南进货,袁美丽在云南认识人,必须稳住她并和她一道在云南购买。而贩卖海洛因最好到上海去出货,那里有钱人多,能卖出大价钱。老婆在上海工作,路子野,门槛精,必须稳住她并让她贩卖。为了让这两个女人乖乖地为自己办事,杨建华像个演员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着。见到情人时,他就甜腻腻地说:“老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我要带你到上海去玩,没有你我就准备去死!”见到妻子时,他又说:“惠萍,阿拉这辈子最爱你,阿拉在云南想你想得都睡不着!”
从1994年10月到1995年1月,杨建华分数次将75000元人民币汇到云南瑞丽市袁美丽的名下,授意袁美丽用这笔钱购买海洛因。白粉在上海一出手就赚了大价钱,杨建华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他又动起了四川的脑子。他对情人袁美丽说:“老婆,咱们到你老家去卖卖看,兴许能赚钱呢!”1995年4月,杨建华和袁美丽携带海洛因来到乐山,在袁美丽的家中,将2克海洛因卖给别人,得了1000元赃款。1995年6月26日是禁毒日,瑞丽市公安局勐卯边防派出所民警在瑞丽市农场医院附近检查时,从袁美丽身上查获了20克海洛因。这次因非法持有少量毒品没有抓捕她。
1995年7月,袁美丽在瑞丽分三次从一个名叫鲜梅的女人手里购买了数十克海洛因,与杨建华一起采用邮寄包裹夹带海洛因的方式,寄到杨建珍的家里。同年9月,杨建华在杨建珍、张朱孝家里,将夹带海洛因的邮包打开,取出海洛因后交给杨建珍藏在大橱顶上的箱子里,后被公安机关查获了48克,经过鉴定,海洛因含量为81.5%。
公安机关在上海抓住杨建华后,他第一个就把情人袁美丽供了出来。公安机关让他把袁美丽“钓”到上海,他立刻给袁美丽打电话:“老婆,我想你了,你到上海来玩玩好吗?”对杨建华一片痴情的袁美丽撂下电话就买了到上海的飞机票,她一出现在上海虹桥机场,就被便衣警察抓获了。这时的袁美丽,才过完40岁的生日,又是刚刚失去父亲。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出卖她的正是她爱得死去活来的情人。
与此同时,曲惠萍也因为贩卖毒品罪走进了大墙。
在上海女子监狱,我见到了杨建华的老婆曲惠萍。她是上海南京理发店的职工,比袁美丽小7岁,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她和袁美丽同在一个监区服刑,两人关系不好,情敌之间永远是水火不相容的。从见到曲惠萍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感觉到杨建华是在欺骗袁美丽。袁美丽是个独身女人,在感情生活上一片空白。她和杨建华相识时已近不惑之年,而曲惠萍刚过而立之年,年轻而性感,又在上海工作,杨建华看中的不是袁美丽这个人,而是她手中的钱。
接到判决书以后,袁美丽的头发白了很多。在看守所时她的姐姐带着她的儿子李明千里迢迢从乐山赶到上海,儿子哭着喊着要见妈妈,可最终都没能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