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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6 月 11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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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青春痘让贾宝玉成了色鬼贾瑞
  87版电视连续剧《红楼梦》承载了成千上万的中国电视观众的记忆,也承载了上百个演职人员对那段青春岁月的斑斓记忆。本书以贾宝玉的扮演者欧阳奋强的自述,回顾、还原了《红楼梦》这部中国电视剧史上的经典之作的拍摄全过程。

  [上期回顾]

  上小学时,欧阳奋强参加了少年宫的合唱队,可是因为唱歌跑调,他当场就被指导老师“请”出了合唱队。之后,欧阳奋强参加了故事队。讲的第一个故事是革命故事《赔茶壶》,故事讲得好,欧阳就出名了。后来还调到了峨影。

  1983年《大众电视》第三期刊登了《红楼梦》拍摄的消息,还要在全国选演员。看到这个消息,我还兴奋了一下。但也就是兴奋了那么一下,我就泄气了。因为我看拍《红楼梦》的阵势那么大,我这样一个团里的板凳演员,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一批观众熟悉的演员,如龚雪、张瑜、郭凯敏、沈丹萍、刘晓庆、李秀明等,选我去演贾宝玉,那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

  可不久,报纸、电视和广播公布了一个消息,《红楼梦》不会用明星,会全部起用新人。马上,全国有上万人应征。从上万名的演员里面挑选了六十多名条件比较好的演员,在1984年春季北京圆明园举办了第一期“红”剧演员培训班。和我一起拍摄电影《虹》的张玉屏和高亮就是其中第一期的学员。

  在全国撒网选贾宝玉的人选里,我的好朋友、演贾瑞的马广儒也曾经是候选人之一。在全国选贾宝玉的时候,选演员的王贵娥(在剧中她演尤氏)去了安徽的安庆,有人推荐了马广儒。马广儒正在演出,一听是来选贾宝玉的,在卸了戏装之后又化好装去见王贵娥。王贵娥和夏明辉老师(在剧中她演邢夫人)见到马广儒之后,看到他脸上长了一些青春痘,就犹豫起来。安庆文化局非常支持马广儒试镜演贾宝玉,专门安排他治疗青春痘,也是非常希望安庆能出个贾宝玉来。

  等到马广儒来到北京之后,还没下车,夏明辉老师一见到他,就急了:“小马,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脸彻底治好了再来吗?你这样,我们怎么跟导演交代?”马广儒刚下火车,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数落弄哭了,坐在车里一言不发。王贵娥看见了很心疼,就问马广儒:“你是坐来的还是睡来的?”“我们文化局给我买了一张软卧票,我坐软卧来的。”

  软卧啊,可见马广儒是安庆市的宠儿,毕竟他是黄梅剧院的正派小生。后来一试戏他确实不适合演贾宝玉,好多人都来安慰他;他也不想在北京呆了,想立刻回家。正好试王熙凤的演员乐韵没人搭戏,剧组是女演员多、男演员少,她一眼看到马广儒,就要马广儒和她搭戏排练。两人才排了两次,就配合得非常默契了。

  “我想着嫂子,就遇见了嫂子,这不是有缘吗?”除了马广儒的台词有口音,把“缘”念成了“匀”外,演贾瑞很有戏,气质和表演都很到位。“好极了,你就演贾瑞吧!”马广儒没有想到这一段“贾瑞戏凤姐”就把他留下了。

  演柳湘莲和北静王的侯长荣也曾是贾宝玉的人选。剧组在全国选了一番后,把录像带带回北京,中央电视台的主要领导和关键人物都来看这些候选人的录像。“这个男孩子叫什么?他就是我的宝玉了!”王导看到一个男演员兴奋地说。“对不起,导演,他叫侯长荣,有一米八的个子,如果让他演宝玉,那黛玉又得找多高的呢?”王贵娥急了。王导只好叹气:“反正不能扔掉,太可惜了,留着他吧,我会用他的。”侯长荣因为个子太高和宝玉擦肩而过。

  1984年7月6日《新民晚报》登出了《谁人饰演贾宝玉》的消息,于是又有上万人报名。

  这些报道,我只是当作热闹看,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张玉屏向王导推荐了我,刚好王导要到四川的峨眉山、青城山选景,就带着邓婕、周岭到了成都,住在锦江宾馆。王导想既然到了成都,那就顺便见见我吧!他就让邓婕到我家来找我。当时我出去玩了,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还怕吵醒爸、妈和妹妹,就轻手轻脚进了我的房间,看见茶杯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欧阳:

  电视连续剧《红楼梦》的导演王扶林想见你。明天上午十点到锦江宾馆来,我在门口等你。

  邓婕

  回到家,看完这个纸条,我就惊呆了,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随即又转念一想: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可能就落在我头上呢?不可能的事情!再看人家导演还住在锦江宾馆那么高级的地方,是大人物,怎么也不会看上我。想着我就要上床准备睡觉,我爸听见我回来,就进了我的房间说:“你就算是去见识一下嘛!”我说:“人家是《红楼梦》的导演,又不是其他戏的导演,估计我是没啥子戏的。哦,还有,那个导演就是《敌营十八年》的导演哦,是大导演,不可能看上我,不可能!”我爸又说:“就是大导演你才要去见识一下,怎么一说到大导演你这个娃娃腰杆就不硬气了呢?”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午夜了,就坐在那里犹豫。我爸说:“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就是我爸的这句话鼓励了我,我起身顺手抄起一条大裤衩,蹬着一辆破自行车直奔锦江宾馆去了。

  敲开405室的门,一位脸庞瘦削、个头不高但显得很精干的老头儿自我介绍:“我就是王扶林。”这就是《敌营十八年》的大导演,也是《红楼梦》的导演啊,待人这么亲切,让我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这才看到房间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也迎了过来。身材高大魁梧的是《红楼梦》的编剧之一周岭,像一个拳击运动员的是摄像李耀宗。

  见到王导,他问了我一些情况,就要我去北京试戏。我赶紧解释深夜造访的原因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要出外景,所以这么晚来打扰他们。王导说《红楼梦》的其他角色现在都定了,邓婕还有战旗歌舞团的张莉分别扮演王熙凤和薛宝钗,就是贾宝玉这个角色没有找到,是张玉屏推荐我,让他来看看我是否合适。

  王导和蔼地对我说:“你有时间到北京来参加试镜吗?”“我7月份都在外景地,时间挺紧张的……现在需要看一下我的表演吗?”我提心吊胆地问。王导对我说:“你呀,在这儿(成都)不用试戏了,你坐飞机过去(到北京)试一试。”

  1984年7月12日,我穿着一双塑料凉鞋,上身是军衬衣,下身是一条蓝色的确良裤子,坐飞机飞往北京。在办理登机牌的时候,我要人家给我一个靠窗口的位置,我要看看蓝天和白云。去了“红楼”剧组,又来了许多从全国各地选来的贾宝玉候选人。到了北京我很兴奋,街道那么宽阔,天空湛蓝,就像我的心情一样晴朗。

  心情晴朗得没有把要试镜演宝玉的事情放在心上,张玉屏和也是拍《虹》认识的魏力陪我在北京到处逛。直到第三天,就是1984年7月15日,我早早和化装的郑大姐来到北京南菜园——大观园的修建处试戏。不一会儿,筛选出来试宝玉的二十四个小伙子陆续到来,他们都打扮得很时髦,和他们相比我就是一个土鳖——上身是皱巴巴的背心,下面是短球裤,一双拖鞋。在导演、摄像、编剧、制片主任都一一到齐之后,试镜开始。我头天晚上酝酿的情绪,在这时全没了,脑子一片空白,要命的是情绪走了,紧张来了。

  郑大姐仔细给我化装、戴上头套,镜子里面出现了一张清秀、俊气的脸,那是我吗?眨巴了几下眼睛,没错,就是我;再仔细看着自己的时候,感觉也慢慢回来了,再回头看其他演宝玉的人选,一种难得的自信也来了。这种自信把我的忐忑和紧张一扫而光,我起身轻松走到水银灯下,和张玉屏搭戏。“预备——开始!”我和张玉屏默契、顺利地演完了这个片段。二十多个贾宝玉的候选演员试完戏,我心里就有底了,在招待所,我见到了演薛宝钗的张莉,她很漂亮、斯文和温柔,又是四川老乡,我们就聊起天来。她说:“你们都是专业演员,我是跳舞的,好羡慕你们啊!”虽然我的角色没有定下来,但张莉对我还是很好、很亲热。她羡慕我,我还羡慕她呢,她已经是薛宝钗了!回到成都,我去崇庆县的山里拍了十多天的戏,回到成都就有记者找上家门要采访我,说是我被选中扮演贾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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