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6版:抗震救灾 让爱继续·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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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质学家:别把房子盖在断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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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6 月 1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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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裂带上,四个学者八天 七夜的追“凶”之旅
  5月12日下午,汶川地震发生的时候,南京大学地球科学系教授贾东和往常一样待在他的办公室,做一些地质资料的对比。因为他的办公室在一层,他并没有感到异常。但是没几分钟,他的朋友便从龙江小区的家里打来电话,说是楼晃得厉害,问他是不是地震了。贾东立即开始浏览各大门户网站,这位江苏省地震学会副理事长急切想知道地震的震中在哪里,震级有多强。当看到中国地震预报中心正式发布消息说汶川发生7.8级地震时,他一下怔住了:汶川!他对汶川太熟悉了。汶川所属的龙门山断层带就是他研究的重点课题之一。之前他去过很多次。所以他几乎立即就做了决定,尽快赶到龙门山,去看看到底是哪条断层在起作用。

  贾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系里的同事,好些同事希望和他一起去。最后大家经过讨论决定,由贾东带着青年教师吴晓俊一块去。吴晓俊是构造物理实验室的工程师,以前曾经和贾东去过龙门山,对那里比较熟悉,还有一个原因他是个开车的好手。贾东估计到了龙门山,不会有司机冒险带着他们在灾区转,得租辆车自己开才行。

  当天晚上11点多的时候,贾东接到了日本静冈大学环境能源科学系主任林爱明教授的电话,研究活断层的林教授是来向贾东了解地震最新情况的,当他得知贾东即将去龙门山考察时,便提议自己带个学生和贾东他们一块去。不过他要14日才能从日本出发。林爱明是贾东在南大读书时的学弟,因为专业接近,平时两人多有联系。于是贾东和林爱明约定14日在成都汇合。

  第二天晚上9点钟,贾东和吴晓俊带着装有GPS卫星定位仪、手提激光测距仪、罗盘、照相机、摄象机、简易军用帐篷、皮尺、榔头等的箱子和背包坐上了飞往重庆的飞机。夜里11点多到重庆,出了机场,他们叫了辆出租车开往成都。到成都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们找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上午,他们通过一位成都的朋友租了一辆丰田路霸越野吉普,又买了些准备第二天路上吃的面包、饼干、水。林爱明是晚上11点多到的。12点钟,他们开始讨论方案,一直进行到凌晨3点钟,讨论的结果是先到都江堰。

  15日早晨8点,他们一行4人坐上了吉普,由吴晓俊开车。从成都到都江堰的路上,到处都是运送物资的军车。他们从城东进入都江堰后往城西开,他们没在城内发现地裂,凭经验,他们认定断裂一定在城西的山边上。到了城西,在一片建有民居和别墅的地段,他们找到几处地裂缝,几公分宽,很有可能就是地震断裂。他们把相距不远的几处地裂缝,用GPS定位仪定位,然后把几处连成线,一看竟然有两三百米长,而且明显往北东方向延伸,这样就基本可以认定这就是破裂带。但是这些裂缝太窄,与此次地震的强度不匹配,他们认为这或者不是主断层,或者说它有可能是破裂带的末端。他们就决定往南走,寻找主断层。他们往南走了两个多小时,却始终没有发现破裂带。那就有了另一个可能,他们早先发现的地裂缝,是破裂带的起点,它一直在往北东方向延伸。于是他们回头往北东方向寻找,没走多远,碰到一个农民,他说山坡上很多地方都开裂了。他带他们上山,果然看到一道清晰的裂缝从山坡上切过,这裂缝要比早先发现的裂缝宽得多。这说明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一时间,四个人的脸上都显出欣慰的神色。谁也没想到只一天,就找到并确定了破裂带,以及它的走向。这以后他们要做的就是沿着北东方向,一路追逐,一直到达破裂带的末端。

  16日早晨,他们由绵阳出发到达破裂带经过的安县,安县受灾很严重,很多房屋倒塌了。但是奇怪的是,由安县往北东方向,破裂带失踪了,找不到了。理论上说这是不成立的。那么它往哪延伸了呢?他们想起了北川,媒体介绍说北川损失惨重,北川位于安县的正北面,是不是破裂带在这里拐了个弯往北川去了呢?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他们在安县北面找到了地裂缝,很显然北川是它延伸的方向。他们很想进北川,可惜北川进不去。于是他们就继续往北东方向行进,去了江油、广元。因为青川也不让进,他们就去了青川北东方向的沙州镇。在沙州,他们又找到了破裂带,可谓是失而复得。到沙洲的那天19日,是国家哀悼日,那天下午2点28分,他们和当地的灾民,以及部队官兵一起为遇难者默哀三分钟。在沙洲,他们发现那里的破裂缝很窄,有点像都江堰的裂缝,他们认定这里就是这段长269公里的破裂带的末端了。那天晚上,他们开车由沙州回广元。风特别大,吹得吉普左右摇晃,吴晓俊都有点握不住方向盘了。但是怕下雨,下雨就回不去了,就硬着头皮开。路上他们被警察拦住了,让他们带一个农民出去。警察说这农民骑着三轮车,差点被吹翻,吓得他赶紧把车丢了步行。到达广元时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他们住进了一家墙上有裂缝的旅馆。而就在他们刚睡下不久,就发生了6.1级的余震,把他们吓得够戗。

  这之后,他们折回头,去了北川与青川之间的平武。但是他们最想去的还是北川。这是因为北川受灾最重,他们想看看破裂带在北川延伸的路线。21日,他们终于走进了北川。他们被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震撼了,大自然的暴虐,生命的脆弱,一览无余。他们看到破裂带从北川穿城而过,破裂带所经之处,无所不摧。北川大酒店整体坍塌,而损失惨重的北川中学就在破裂带的旁边,城北的一所职业中学也紧挨着破裂带。

  5月22日下午,他们回到了成都。至此,他们一行四人完成了他们8天7夜的追凶之旅。在与林爱明分手作别之后,贾东和吴晓俊当天晚上带着有关龙门山断层的第一手资料回到了南京。

  快报记者 倪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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