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有一个富足的家庭,年方三十就在深圳置地盖楼。然而一年多以前开始的赌徒生涯,让她渐陷泥潭不能自拔。一年多来,她四处借债,欠债逾百万元,直到最后把辛苦建起的七层楼房拱手卖出。但她仍旧一次又一次走回赌场。3月22日晚,当她再度进入赌场时,已经没有机会抽身而出。带着一身赌债和对亲友的愧疚,她自杀了。
3月23日下午,邓锡珍死在广州龙岗区南湾街道沙湾社区吉厦村大块麻路19号楼一楼的厕所里。派出所调查证实她是上吊自杀,但为何自杀?为什么在这里自杀?邓锡珍之死留下一连串的悬疑。
“前夜”晚班后打牌未归
在邓锡珍生前的出租屋内,邓锡珍的丈夫许先生低头不语,面无表情。妻子离开已十几天,他的心情稍稍平复。对于妻子的死,他不愿意多谈,他也急切地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的妻子上吊自杀。
目前在东莞经营一家饭店的许先生,每个星期都会回家与妻儿小聚。3月22日,周六,他如往常一样从东莞回深圳家中。晚上6时许,邓锡珍去工厂上班,本来9时就下班。然而10时许,她给丈夫打电话,说晚上去外面打两把牌,一点钟之前会回家。“去哪里赌我也不知道。”丈夫说,以前妻子去的地方他还知道,后来他管不了也不再问。
3月23日凌晨1时30分,许先生醒来,发现妻子还未回来,便给妻子打电话,但响了两下就关机了。“应该是没电了。”许先生说,他给妻子发了一条短信,问她在哪里,怎么还没有回来?但一夜未归的妻子没有回话。
“当日”回家取存折被人押走
3月23日一早8时许,许先生回到东莞。上午9时许,他接到邓锡珍的电话。“她说她又输了一万五千块钱,没钱给人家。”许先生说,“我说我也没钱。”对于妻子的豪赌,他已经劝过多次,但没有用。而这次,他“也是不想给,也是拿不出来”,一方面是生妻子的气,另一方面他手头确实也没现钱。
随后,邓锡珍的弟弟阿强也接到姐姐打来的电话。“开口就是‘赌钱输了’,”阿强说,姐姐没有直接要钱,但很明显她又没钱付赌资了。这样的事太经常,他已经麻木了,回了她一句:“你还赌?还有钱赌么?!”阿强说,姐姐听到他的话没再多说,挂断了电话。上午11时许,邓锡珍又给丈夫打来电话,让他把存折准备好,她等一下回家去拿,让弟弟阿强往账户里存钱。在东莞的许先生给家里打电话,让大儿子小芳把存折准备好,到楼下等妈妈来拿。小芳找到家里一张存折,跑到楼下。一会,一辆白色小车来到楼下。“三个男的跟着妈妈下来,我把存折给她,那几个男的押着妈妈上车走了。”小芳说,其实那个存折里只有百十元钱。
当晚7时许,许先生接到来自沙湾派出所所长的电话,叫他去一趟派出所。他预感到事态不妙,民警告诉他一名女子上吊身亡,让他认人。“没有多看,就看了一下她的脸。”许先生说,到那个房间后,民警带他来到厕所,他看到妻子平躺在地上,神态安详。
她这一生风光又贫寒
死去的邓锡珍年仅36岁。来自广东高州的她十几岁就出来打工。与同乡许先生相识不久两人就结婚,之后两人一起经营饭店。两人都很勤快,收益颇丰。到2002年,他们在沙湾吉厦村买了一块地皮,建起一幢七层楼房。这在当时让很多人羡慕不已。
楼房建好之后,两人就打定主意把家安在深圳,这个决定让现在的许先生痛悔不已。从那时候开始,邓锡珍就不再忙于工作,开始相夫教子,做起了居家女人。丈夫的事业不大,但平稳发展。孩子都开始上学。他们很知足,很享受。然而,平静安逸的生活持续到2006年底,开始有了变化。“最早是我姐姐开始去赌钱。”邓锡珍的弟弟阿强说,因为平日孩子都去上学了,而她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一个人呆在家里也很无聊。她开始打打麻将消遣时间,刚开始都是赌些小钱,可能是在别人的劝诱下,她慢慢开始越赌越大,后来玩起了牌九。
“刚开始那时候我知道,她赢了十几万,跟我们说了。”阿强说,那时他就劝她不要再玩了。很多赌博都是别人设的局,开始尝到甜头的人到后面可能会输得很惨,但邓锡珍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到后来开始不断输钱,自己家的钱已经不够用,她开始向亲戚朋友们借钱还赌债。
从2006年底到2007年6月,仅半年时间,邓锡珍因还赌欠债逾百万元。无奈之下,夫妻俩只好把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楼房卖掉还钱。他们一家再次住进了出租屋内。而邓锡珍在卖楼之后再次回到工厂打工。
许先生不停地懊悔不该在深圳这边买地建楼。“到深圳之后,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太少。”许先生说,妻子一个人的生活又太舒服。而赌风盛行,不管别人有意无意,总会波及她这样有钱有闲的人。
丈夫许先生懊悔地说,如果知道妻子被逼到要自杀,他说什么也会马上回到深圳,借钱帮她还上赌债。许先生说,妻子不是为这点钱就想不开的人。“我也很意外。”邓锡珍的弟弟说,据他所知,姐姐以前一次十几万、二十几万都输过,她也会难过懊悔,但她的性格本身开朗、乐观,她总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弥补过失。15000元就让她上吊自杀,他想不通。
自杀前是否被限人身自由?
如果说无颜面对家人,她从上午9时许到下午3时10分之前一直在给丈夫、弟弟打电话要钱,这怎么解释?起码证明她那时候还没有想自杀,只是想还钱,也没有对家人隐瞒。
而据邓锡珍的大儿子小芳在3月23日上午11时许看到的情景,三个男人明显对她采取了强制措施。据此,许先生怀疑是债主一方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不还钱就不让她离开。但沙湾派出所一位警官表示,还没有发现这方面的迹象。
据《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