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目前健在的超过百岁的三位开国老将军之一。毛主席和他谈过话,蒋介石也和他谈过话。他曾经五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在蒋介石掀起反共高潮时毅然率领国民党部队起义。他是国民党汤山炮校的毕业学员,却又是我们共产党汤山炮校的第一任校长。他曾是华东野战军特种兵的创建者和指挥员,是具体负责我军二炮部队初创工作的首长之一。他就是陈锐霆老将军。
两次炮下逢生却又当了炮兵
陈锐霆将军1906年11月10日出生在山东省即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8岁那年的一天,陈锐霆和几个小伙伴在东山捡柴,他们看到了七八艘日本军舰,没有想到,那些军舰突然瞄准他们开炮,有一发炮弹在离他们不远处爆炸,陈锐霆死里逃生。他当时很气愤,心想:中国人为什么要受日本人欺负,我们自己有了大炮那该多好。1925年,陈锐霆以第四名的好成绩考取了济南师范学校,毕业后当了一名小学教师。1928年,日本在济南制造了 “五三惨案”。当时陈锐霆正好在济南办事,住处附近遭到日军猛烈炮击,他所住的房子险些被击中。陈锐霆两次遇到炮击,对日本侵略者充满了怒火,当炮兵之念由此而生。那年8月,他不顾自己是三代单传的独苗和全家上下的反对,立志参军报国,考入河北军政学校(后称黄埔七期)炮兵队。毕业后,他到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二军商震部队服役,任区队长、连长等职。他在进步思想的影响下,于1936年12月冒着生命危险,成为中共地下党员。
1938年5月,任职三十二军炮兵团三营营长的陈锐霆,参加了鲁西菏泽保卫战,与日军炮兵部队展开了一场恶战。尽管守军与日军炮兵数量是1比5,他们仍不示弱。三营在城西南设置炮阵地,陈锐霆冒着炮火硝烟,始终站在一线,指挥全营射击,巧妙地炮轰敌军阵地,杀伤日本鬼子。突然,一发炮弹在他身旁爆炸,陈锐霆被气浪震倒在地。一块弹片击中了他武装带的铜环;另一块弹片击中了他背着的图囊,里面装着刚发的200张纸币,起到了缓冲作用,又一次在炮弹下面大难不死。
1940年3月,陈锐霆调往九十二军一四二师任主力团四二五团团长,指挥抗日作战的机会更多了。
皖南事变后举行反内战起义
1941年1月,蒋介石集团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并发动了第二次反共高潮。在企图消灭彭雪枫领导的新四军部队时,师里命令陈锐霆主力团作为攻打皖苏抗日根据地的先头部队。在此紧要关头,陈锐霆毅然决定举行反内战起义。19日,陈锐霆率部起义。然而,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部分顽固军官临阵动摇,他仅带出1000多人。后来又有人带头哗变,4月30日半夜,陈锐霆刚开完会还未入睡,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零星枪声。他刚出房门,两把刺刀同时向他刺来,他两次用手拨开后,还是腹、背、两手均被刺伤,血流如注,倒在地上。暴徒离开不久,又返回来朝他补了一枪,所幸子弹擦衣而过。暴徒走后,陈锐霆头脑还是清醒的,他强忍剧痛,立即布置人员控制部队。后来,又有十来个叛逃人员返回,准备砍他人头去邀功,幸好被一起抓获。起义部队按约定向彭雪枫部靠拢,被改编为新四军独立旅,陈锐霆为旅长。
组织指挥华东特种兵的创建与作战
陈锐霆基本伤愈后,先后被任命为抗大四分校常务副校长、新四军司令部参谋处长兼炮兵司令员,后又兼任山东军区炮兵司令员。1947年1月,他出任华东野战军特种兵纵队司令员。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组织大批从野战部队调来的步兵战士、受过短训的知识青年,以及起义和解放的原国民党军人员、三股力量集合在一起,形成纵队规模的打击敌人的强大战斗编队,开创了人民解放军建军历史上的先例。
1949年4月的渡江战役,陈锐霆带领特纵先与企图阻挠我军渡江的英国军舰展开激烈炮战,击伤“紫石英”号快速舰、“伴侣”号驱逐舰,重创舰队旗舰“伦敦”号、“黑天鹅”号快速舰。此举在世界上引起震动,表明帝国主义列强在中国的炮舰政策彻底破产。从4月20日晚开始,特纵数百门大炮猛烈轰击国民党军江防工事,掩护支援三野突击部队,陆续突破敌军长江千里防线。4月23日,第八兵团部队占领国民党首府南京。
海峡两岸都有“汤山炮校”
南京东郊的“汤山炮校”,闻名遐迩。
1931年,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组建的“陆军炮兵学校”(习称汤山炮校),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批专门的兵种学校之一。而现在校园内的解放军炮兵学院南京分院,其前身是华东野战军特种兵纵队特科学校,它于1947年以抗大四分校发展成的华东军政大学的炮兵大队为基础在山东组建,它的根在抗大,在井冈山的红军学校。1949年南京解放后,该校接管进驻旧“汤山炮校”校址。旧中国办过军校的校址,新中国现在还在办军校的仅有三处,这里是持续办学时间最久而且又是前后办同兵种学校的唯一校址。
共产党“汤山炮校”从1951年就开始接待外国代表团参观访问,是中央军委1957年批准的第一批六个对外开放军事单位之一。到目前为止,已接待60多个国家110多批外宾来访,培养过30多个国家的留学生。此外,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渡江侦察记》和《侦察兵》两部电影,都有联系到“汤山炮校”的故事情节。所以,国内外许多人都知道“汤山炮校”。
人们都知道北京有清华大学,台北也有“清华大学”;南京有孙中山纪念馆,台北则有“国父纪年馆”。但鲜为人知的是,南京有汤山炮校,台南也有“汤山炮校”。这在世界军校发展史上也是一个特例。南京——台南,抹不掉的“汤山情结”成为联系海峡两岸的又一情感纽带。国民党政权去台以后,于1952年在台南恢复了“陆军炮兵学校”,1985年更名为“陆军炮兵飞弹学校”。台南“汤山炮校”在公开资料中,除了一再将台南校区称为“汤山营区”之外,其中校史部分“饮水思源”栏目的背景也用了原南京“汤山炮校”的大门(即现炮兵学院南京分院大门)的照片。可见,在台南炮校以及海峡对岸炮兵同行的心目中,始终有一种抹不掉的“汤山情结”,他们一直认为自己学校的根在南京,在汤山。
传奇老将军与汤山炮校的不解之缘
1934年12月,陈锐霆考入南京汤山炮校第二期,带职学习一年。从那时至今,老将军与这片校园结下了70余年的不解之缘。当年毕业典礼时,蒋介石兼任校长亲自到校训话并阅兵,陈锐霆高大魁梧,学习成绩又好,站在学员方队前列第一名。典礼之后,蒋介石还同他及另外几名优等生谈过话。
1947年3月18日,华东野战军特种兵纵队特科学校在山东沂水成立,纵队司令员陈锐霆兼任校长。他指挥全校官兵,转战华东战场,边打边建边训,先后参加了南(麻)临(朐)战役、济南战役和淮海战役等。伴随着解放战争的硝烟并经过三年多的建设,特校培训出炮兵、坦克兵、工兵等各类人才一万多名。为华东特种兵部队输送了各类骨干力量,部分毕业学员还被输送到二野和其他兄弟部队,较好地发挥了“酵母”的作用。
根据上级指示,特校为了教育改造被俘的国民党炮兵人员,还专门办过三期解放队,培训了1400多人,当中不少人就是国民党“汤山炮校”以往的毕业学员,有的结业后还留在特校当了教员。
陈老将军从1928年当炮兵算起,至今整整80年。从他1934年考入旧汤山炮校学习开始,后来又当了新汤山炮校的第一任校长,一直到任军委炮兵副司令员和顾问,至今有74年与汤山炮校密切相连。
南京汤山炮校从1957年建校10周年开始,每逢建校整10年的3月18日大庆活动,陈老将军都曾莅临出席(中间只有建校20周年和30周年因为“文革”的历史原因未举办校庆活动)。
1987年建校40周年时,老将军题词:“不要忘记过去,更要面向未来”,还为学校主要场馆题写了馆名。在庆祝大会上,这位82岁的老人是唯一没有讲稿的讲话者,他用那浓厚的胶东乡音,讲过去,讲现在,讲未来,声情并茂,鼓舞人心。
1997年建校50周年时,老将军已经九旬有二,在长达一个小时的阅兵式、分列式过程中,他一直冒着春寒站立在主席台上。
2007年建校60周年时,老校长以102岁的高龄出席了近万人的庆祝活动,并亲自宣布庆祝大会开始,他洪亮的话音响彻校园上空,众人想象不出这声音竟发自于一位百岁老人。 王吉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