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6版:柒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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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正龙:“说老虎是假的 咋没有一个部门敢下书面结论”
· “虎照”风波半年 快报记者镇坪再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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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4 月 13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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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山无虎 偏向虎山行
“虎照”风波半年 快报记者镇坪再调查
  与去年秋冬的大红大紫、风光无限相比,眼下的周正龙要孤寂落寞许多。

  记者和他相处的3个多小时里,没有一个外人来找他,身上的手机也仅响过一次,接通讲了几句话便挂断。他在简陋的室内来回走动,东摸摸西捏捏,最后拿出一盘面,坐在煤炉前烙起大饼来,“这是一会上山用的干粮。”周正龙回头对快报记者说,“一个大饼一斤半重,够吃一天。”

  此时,周正龙的妻子罗大翠正在隔壁房间内做着针线活,若不是突然间开门出来,记者还以为屋里只有周正龙一人。她感叹道:“过年后,来的人少多了,有时半个月不见一个记者过来。”

  从2007年10月12日陕西省林业厅宣布周正龙拍摄到野生华南虎照片后,周正龙家每天门庭若市,一拨走了,新的一拨又来了,而时间最长的曾守了一个多月。

  周正龙拍下的华南虎,被热议了秋、冬两季后,终于在这个春天开始降温,周正龙的“火红”生活也慢慢回到以前的“平淡”。但这种降温和平淡不知能持续多久,因为虎照真伪的二次鉴定结论迟迟没有公布。

  破旧的土坯房和使用了20年的黑白电视

  周正龙的家坐落在镇坪县城关镇文采村的一个坡道边,与前后一栋栋气派的二层或三层小楼相比,他家的房子要相形见绌许多——一座破旧的土坯房,房顶是一块块薄石片,许多地方还透出光。周正龙说,房子是20多年前从山上移民下来时盖的。

  屋内陈设更是简陋。电视是黑白的,20年前买的“黄河”牌。“有时候能收到中央台,有时候收不到。”周正龙说,“村里100多户就我家最穷,孩子没有工作,我想盖楼房也没钱。”

  周正龙的女儿上大专,3年花了7万元,毕业几年也没找到工作,几个月前才考入当地的一个电站。儿子高中毕业去河南的一个技术学校读了1年。“这两个现在都还挣不了钱。我冒险拍虎照,是想证明华南虎的存在,最主要的是为了奖金。”周正龙对钱的追求很直白,“我去拍照片就是为了钱,专家说了找到给100万,最后省林业厅就给了2万块,实在太少了。”

  周正龙家里最值钱的是2个大冰柜,眼下里面空空如也。“以前用来装猎物的,我喜欢打猎。”周正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狩猎证,上面的有效日期是2007年5月10日至2008年元月30日。“发现华南虎后,整个山就禁猎了,现在证也停办了。”

  周正龙1980年代曾出去打工,“但是太苦,年底就拿回来了3000块钱”。家里的4亩地没有什么收成,每年养两三头猪也只是一年的肉食,家庭的经济来源,更多是靠他打猎的收入。“顺利的话,上山打猎几天就能挣一两千块。”

  虽然周正龙房破家贫,但屋里屋外洋溢着清新的生活气息。灰暗的土墙上张贴着许多艳丽的年画。大门前并排栽着柿、杏、梨等三棵果树,在和煦的春风中,雪白的梨花和粉红的杏花尽情绽放,芳香醉人。“去年秋季满树柿子,一个也没卖成,都被记者们摘吃了。最近来的人少了,杏子、梨子结果时,该可以卖几个钱了吧。”周正龙呵呵笑着说。

  周正龙妻子:“他这话,你也信?”

  几乎每一个到访者都问过周正龙同一个问题——“虎照是真的吗?”周正龙似乎已有些厌烦,面对记者的再次追问,他起身就向房间走去,“懒得回答你。”走了几步,他突然提高嗓门,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姓周的从不说假话。”

  最早质疑虎照真伪的镇坪县林业局野生动植物保护与管理站站长李评告诉记者:“周正龙说的话没几句是真的,你无法问出细节,每一次都和上一次不一样,前后矛盾之处非常多。”

  无论记者怎么套,周正龙也不肯详谈虎照拍摄前后经过。 但记者很快就发现周正龙说话的不实之处。刚到周正龙家,记者没见到其儿子周松,便打听去了哪儿。周正龙说,“上街耍去了。”何时回家?周正龙摇头,“不晓得”。中途,周正龙出去找村民有事,其妻罗大翠从房间出来,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和记者聊了起来,她告诉记者:“儿子和别人出去打工了,才走几天。”十几分钟后,周正龙回来,见到妻子和记者聊天,狠狠地瞪了一眼,“瞎说个啥嘛。”

  周正龙告诉记者,马上要和村民上山找虎,不能陪记者聊天,“还有什么问题,明天我下山,直接到宾馆找你,再继续回答你。”说完,拿起一个破旧蛇皮袋,开始向里面装手电筒、鞋子、雨衣等。行装收拾完毕,见记者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到记者身边,“不骗你,一会真的要上山。你放心,明天下午,我保证去宾馆找你。我姓周的答应的事,绝对不会反悔,这个是绝对的。”

  周正龙一边要记者尽快走,一边又和记者东拉西扯了一个多小时。周正龙说:“上个月,来了一个美国记者,出价1000元买我的照片,我没卖。前几天,一个香港记者从西安打来电话,也要过来买我的照片,可能人已到了我们县里。”记者问两名记者的所在媒体名称,周正龙闭口不答。

  夕阳西下,记者起身返城。第二天下午,记者没有出宾馆房间,但等了一个下午,也不见周正龙身影。打周正龙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打周正龙的小灵通,倒是很快有人接,一听声音是其妻罗大翠,罗大翠说,她在外面,不知道周正龙在不在家,也不知道有没有下山。得知周正龙和自己有约定时,罗大翠在电话那头“扑哧”笑了,“他这话,你也信?”

  周正龙:“你们写什么,我都知道”

  周正龙识字不多,没有看书读报的习惯,也不喜欢串门,20米开外不到的邻居家都不走动。“他很孤僻。我们这里人都喜欢玩牌,他从来不玩,闲时就缩在家里看看电视。”村民们大多这样评价周正龙。

  但周正龙的信息并不闭塞,媒体有关他的报道,他了如指掌,“你们写什么,我都知道。”前几天,有报纸报道了周正龙父子欲进军娱乐圈的情况,记者刚提及,周正龙就生气地挥挥手,“根本不是那个报纸说的那回事。协议都没有签,竟然说我们父子马上要当演员,还要人家10万块钱。全是胡编乱造。”

  不看报不上网的周正龙是如何知道这些信息的,周正龙三缄其口。当地政府的一位公务员私下告诉记者:“虎照的事闹得很大,现在已不是周正龙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利益团体,有人比周正龙更着急,天天上网,一有片言只语的信息就会迅速相互通报。”

  数不清的媒体到来,周正龙并不犯怵。(下转07版)

  (上接06版)

  记者搭乘的摩托车刚在路边停下,周正龙便跑了过来,摩的司机对他说,“记者来采访你”。周正龙“嗯”了一声,立即掉头回去,坐在门前的板凳上和一个村民继续聊天。对记者,周正龙的见面方式是,先黑着脸让座、倒茶,然后佯装忙碌,故意冷落、忽略,最后等你追着他问话。在这期间,周正龙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时刻观察动向和需要。连记者接电话都能听出来是谁打的,路边跑过的机动车也全在他眼里。从记者在他家门前下车,到最后顺着山道走下山,背后始终有双狡黠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

  希望一家人回到平常生活

  周正龙有一儿一女,儿子周松今年18岁,高中毕业到河南读了一年技术学校,回到镇坪后偶尔给人开开挖掘机,但更多的时候是闲在家里。去年10月华南虎照片公布后,随着周正龙的大红大紫,周松也开始频频亮相。周正龙赴外参加各种活动,都要带上周松,有些地方,干脆让周松代言。在周正龙的传带下,周松对市场的分析判断和谈判能力丝毫不逊父亲,有商家出价50万元买虎照,但被周松拒绝,“没有100万元不卖”,还有记者提出请他当向导上山,“100块?不如在家睡觉……”

  但不知何故,周松突然几天前外出打工,也许如文采村村长刘正香所说:“在镇坪没有什么其他渠道,有钱人都不会在这里生活,有见识的人也出去工作了。”也许如周正龙的妻子罗大翠所说:“山里人,老老实实挣点钱才是正路。”

  周正龙的女儿也鲜有人知。周正龙闭口不说,倒是其妻子罗大翠趁其出去,简单介绍了一些情况。她告诉记者:女儿今年25岁,人很聪明,在西安读的大专,毕业后在家闲了几年,前年参加县地税局公务员考试,考了全县第1名,最后被竞争对手挤掉了,“人家有关系。”几个月前,女儿刚进入一个新建的电站上班。对记者要去采访其女儿的要求,罗大翠当即表示拒绝,“我们一家生活已被老虎搞乱了,不能再把女儿扯进来。我不告诉你地址,你是找不到的。”

  在周正龙家的3个多小时里,记者能明显感觉到罗大翠比较怵周正龙。

  罗大翠告诉记者,周正龙说的那些照片,她“看都不想看”。她认为周正龙是不务正业,虎照出来后,家里整天都是客人,地里的农活就她一个人在干,常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罗大翠说,过年后,情况要好了许多,“来的人少多了,老周又像以前一样下地干活,你看,走廊上的那么多萝卜,就是他一个人这两天从地上起上来的。”

  罗大翠希望不要有人再为老虎而来,好让他们一家安心种地,“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一旦耽搁了,这一年就白忙活了。”罗大翠忧心地说。

  快报记者 刘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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