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茂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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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世纪上半叶，军阀们拥兵自重，权倾一时。可短短数十年间，这些大军阀中竟有二十几人死于非命。他们中有被刺杀的，有被处决的，有被毒死的，还有自杀的。这么多人不得善终，是偶然现象，还是存在必然因素？其中的答案，只有在历史事件中去寻找。

　　今天要说的是“常胜将军”吴佩孚。吴佩孚先后就读于开平武备学堂和陆军速成学堂，可谓有勇有谋。他因才干出众，受到直系军阀曹锟的重用，很快成为实权派人物。军阀混战的乱世成就了吴佩孚，然而，亦把他推向寄人篱下的绝境。最后，因不肯接受日本人的劝降，吴佩孚死于一场莫名其妙的“医疗事故”。

　　“常胜将军”屡立战功

　　1900年，八国联军进攻天津，吴佩孚所在的“武卫军”拼死抵抗，被八国联军打得一败涂地。吴佩孚化装逃离天津后，保住了一条性命。1904年，吴佩孚从陆军速成学堂毕业，被派往天津北洋督办公所参谋处工作，官衔为陆军中尉。

　　吴佩孚的发迹始于1909年的一次剿匪行动，他在此次行动中表现出来的军事才能得到了北洋大将曹锟的赏识。吴佩孚很快就被提拔为标统（相当于团长）。不久，他又被保荐为第三师第六旅少将旅长。此后，吴佩孚屡立战功。而且，他还舍生忘死，两次在危急时刻救出曹锟。对于这个忠诚能干的部下，曹锟心存感激。后来，便把第三师师长的位子交给了吴佩孚。

　　1919年，五四爱国运动爆发，吴佩孚通电全国，表示支持。他通电痛斥巴黎和会，请求北京政府把军队调到山东，对日本作战。吴佩孚的这些言行，博得一片喝彩，甚至被一些人称为“民族救星”。

　　1919年12月，直系头领冯国璋病死，曹锟成了直系新的领军人物。于是着手联合奉系张作霖等军阀，并密电吴佩孚，要他带部北上，准备用武力把段祺瑞赶下台。1920年7月14日，酝酿了三年之久的直皖战争终于爆发。双方在京汉铁路沿线展开激战，直系有备而来，吴佩孚的第三师又骁勇善战，加上奉系张作霖相助，“定国军”不是对手，只三天时间就被“讨逆军”打得溃不成军。最后，直皖战争以直系胜利而告终，作为直系中流砥柱的吴佩孚也自此成为本系的军事首脑。

　　吴佩孚既已掌握直系的军权，就开始实施他“武力统一”的第一步计划：在驻地洛阳全力训练军队，扩充实力。吴佩孚在洛阳扩充实力、埋头练兵的目的毫不隐瞒，他曾直言不讳地对下属说：“我这样做，就是为了统一全国，收回主权，恢复失地。”

　　张作霖认为，段祺瑞已经被彻底打败，北方地区能与自己争天下的只有吴佩孚了。因此，为了钳制吴佩孚，他派人四处活动，南下浙江、广东，试图建立反对直系的军事联盟。1922年4月，张作霖率12万军队南下，吴佩孚毫不示弱，率10万军队迎战。史称“第一次直奉战争”打响了。在这次战争中，双方激战一周左右，吴佩孚则大获全胜，“常胜将军”的名声更加响亮。此后，吴佩孚和曹锟一起完全控制了北京政权。

　　直系兵败寄人篱下

　　1923年9月15日，奉军出动15万人，向直系发动进攻。曹锟任命吴佩孚为讨逆军总司令，率20万人应战。在山海关主战场上，两军对峙，鏖战一月，伤亡惨重。10月23日，直系第三军总司令冯玉祥突然发动了兵变，回师北京，囚禁曹锟，通电主和。吴佩孚又气又恨，他丢下张作霖不管，率部回北京平定“叛乱”。谁知还没到北京，所带的两个旅就被冯部歼灭。由于吴佩孚离开，在前线指挥军事的张福来无法抵抗奉军的强大攻势，很快，直系兵败如山倒，全线崩溃。

　　吴佩孚战败后，率2000余名残部在天津登上“华甲”号海轮，准备到青岛登陆，然后回大本营洛阳重整旗鼓。控制北京的冯玉祥怕他东山再起，于己不利，悬赏10万元捉拿他；同时，重新上台的段祺瑞向全国发出通缉令，追捕吴佩孚。吴佩孚到达青岛后，不敢上岸，只好继续南下，然后沿长江到汉口，转道回到洛阳。吴佩孚在洛阳只呆了四五天，就被陕西的刘镇华指使部下驱赶出去。万般无奈之下，吴佩孚住进了老部下靳云鹏在河南信阳鸡公山的别墅。吴佩孚的消息很快就被冯玉祥打听到了，他立即派胡景翼率军直扑过来。吴佩孚连夜下山南逃。

　　1925年3月吴佩孚到达岳州，在湖南军阀赵恒惕的策划和全力支持下，他很快就组织了南方14省联军，直系各部纷纷响应。1926年1月16日，张作霖在山海关，吴佩孚在河南，几乎于同一时间向冯玉祥的国民军发起进攻。双方的决战于6月底在南口展开。吴佩孚猛攻二十余天，国民军为保存实力，主动后撤，吴佩孚才算占领了南口。

　　就在此时，国共合作发动的北伐战争开始。国民革命军以破竹之势连克湖南重镇，直逼武汉。吴佩孚与北伐军在湘鄂交界的汀泗桥一战，大败而归，退回汉口，四处发电求援，但求援电都如石沉大海。吴佩孚只好逃离汉口，乘车北上。东山再起的梦想落空，吴佩孚又开始了寄人篱下的流亡生活。

　　1931年7月底，在蒋介石的帮助下，吴佩孚到达甘肃武都。他迫不及待地联络旧部，招兵买马，扩充实力。蒋介石大为恼火，立即电令西北军杨虎城部进攻吴佩孚。吴佩孚见状不好，只得前往兰州。他未到兰州，冯玉祥又马上电令驻守兰州的雷中田将吴佩孚“捉拿归案”。吴佩孚于是转而往北平去找他的“世侄”张学良——这是吴佩孚的最后一条路了。

　　不肯卖国死于非命

　　吴佩孚到达北平后，汉奸们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你三千我五千地给吴佩孚送钱。为了生计，吴佩孚让夫人张佩兰将这些钱如数收下。日本人见吴佩孚收下金钱，就派华北伪政权的头子王克敏来下聘书，请他当“绥靖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吴佩孚对此提议不置可否，使出了拖延计策。

　　见吴佩孚对这个“军事委员长”的职务置之不理，特务头子土肥原决定亲自出马。可是，土肥原来了三次，三次都被吴佩孚顶了回去。1938年12月18日，汪精卫准备成立伪政权。日本侵略者要汪精卫把吴佩孚拉进来，并指定一名日本高级特务川本从旁协助。

　　为了摆脱川本设下的圈套，吴佩孚思忖良久，决定采取狮子大开口的办法，为难日本人。他向川本提出：第一，以自己为核心组织新政府，这个新政府要有政治、军事实权；第二，日本人要划出一块势力范围归自己管辖。让吴佩孚没想到的是：日本人竟表示愿意满足吴佩孚的两个条件。无奈之下，吴佩孚又耍了一个花招。他提出：如果自己出山，日军就得撤出华北地区，并由自己组织指挥30万军队。当然，这个条件日本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的。不久之后，日军侵华总参谋长坂垣亲自出面，给吴佩孚下了最后通牒：划出河北、河南、山东、湖北、湖南、江西六省，由吴佩孚在此组织汉奸政权，名称自定。

　　对于坂垣的最后通牒，吴佩孚干脆地拒绝了。见吴佩孚一意“顽抗到底”，同时又担心吴佩孚倒向南京方面，日本人决定另出它招。

　　1939年12月4日，吴佩孚在北平什锦花园的住宅里呻吟辗转，他的牙病又犯了。正在此时，一辆汽车开到了吴宅的大门口，车上走下来的是北平汉奸组织“治安总部部长”、吴佩孚的老部下齐燮元，日本特务川本等人，后面跟着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他们声称，他们是来为“大帅”治牙病的。川本一行径直走进卧室，就要给吴佩孚动手术。夫人张佩兰见气氛不对，站在床前不让日本军医靠近。川本向宪兵们挥了挥手，宪兵们如狼似虎，把张佩兰和吴佩孚的幕僚统统赶出了卧室。不一会儿，两个护士出来，下楼去了。张佩兰等人还以为日本人是要送吴佩孚去医院。转瞬间两个护士又上楼来了，低着头走进卧室。不一会儿，卧室传出一声惨叫。

　　等到川本一行匆匆离去，张佩兰等人冲进卧室，只见吴佩孚静卧在床，双目紧闭，嘴角溢血，早已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