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舞池,灯光迷离。她的手很湿。他拥着她舞,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这样一个女子,是他梦寐以求的。毕竟,空乏的单身生活,需要一些花香来点缀。何况,她是多么可心的一个人儿。当他们第一次相拥而舞,他就预感到,会发生点什么。
走出舞城,她就不是他的了。她会踏入人群,穿过一条宽阔的马路,走到天桥底下去等车。那车将把她带到一个房子,那里有另一个男人在等她。今夜,她却不愿离去。可在这缠绵难舍之外,她另有一番心思。舞池空了,她拉上他,往外面走去。她说你肯不肯请我吃顿饭,我想喝一点点酒。
他怎能拒绝?餐厅幽雅的包间里,两人一度陷入局促和沉默。忽然,她站起身来,缓缓脱去了外套。在她的胳膊上,分明有多处伤痕。
她男人是个卡车司机。这个男人多少有些不解风情,她感觉不到他的体温。男人喜欢赌钱,常常输得精光,烂醉如泥回家来。昨夜,他对她动起手来。她叙说着,不经意间已是泪如雨下。
饭后,他们来到街上,徜徉在一片灯火阑珊里。经过一家旅店,她便羞红了脸,停下说,就这里吧。一切显得如此自然。在这城市的夜里,谁会在意两个互相安抚寂寞的人?可是,他犹豫了,往事的影像潮涌而来。
他也曾有过一个完整的家,因为疏于打理,最终散了。他的心里满是怨恨,恨那个背叛他的女人。现在想来,也就释然,毕竟,自己也有责任。他更痛恨的是那个拆散他家庭的男人,然而,今夜里,他是不是要扮演一回他自己所痛恨的的角色?
他仿佛幡然醒悟,他想告诉她,激情会随岁月被磨蚀了去,而婚姻则是寻常的日子。一纸契约的确很难支撑起一个家,但家的含义应是相互容纳,彼此搀扶。只要懂得敞开心房,即使只有一米阳光,亦能两人共享……
可是,他并没有说出这些,只是在一片灯火阑珊里,走向她。他牵来她的手,攥在手心,说,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送你回家。她不由颤动了一下,眼中掠过几许疑云。最终,她安定下来,随他穿过人群,一直走到天桥底下去。
半个小时后,他收到她的手机短信:天啊,他买了一大捧玫瑰向我道歉,没想到他还真浪漫。谢谢你,谢谢你送我回家……他笑了,短信回复过去:我也要谢谢你,是你让我懂得了珍惜和占有的区别。许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