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凌晨二时许，在宁杭高速公路杭宁方向16.5公里处（溧水县东屏境内），一辆长途大巴冲出护栏，侧翻倒向路外五六米高的斜坡。紧跟其后的三辆大货车刹车不及，发生连环撞，均侧翻在路上。随后驶来的一辆长途卧铺大巴一个急刹车，因地面结冰太滑，车子冲过路中央隔离带，侧翻在反方向路面上。五车侧翻事故共造成2人死亡，2人重伤，90多人被送往医院检查治疗。雨雪天路面冰冻，高速路是否应封闭再起争议。
回忆
初步认定
为恶劣天气所致
分析
消防：扒开冻土解救小男孩
记者赶到溧水县人民医院，住院部登记处工作人员介绍，共接受了90多号伤者，几乎每个病区都安排了。记者看到，院长洪克胜正陪同县领导到病室慰问伤者，要大家“安心疗伤，相信政府会妥善处理好此事”。
在普外科、胸外科、骨科等各个住院病区，几乎每个病房都躺满这次车祸的伤者，许多人满身泥泞，身上缠着绷带，痛苦不堪。有的床头边放着刚脱下的血衣，上面还有碗大的窟窿。
两辆大巴乘坐的都是河南、安徽两地在浙江打工的民工。
医院：紧急抢救90多号伤者
“为救我们，许多消防官兵全身湿透，手都划破了。”乘客们称赞道。
车祸发生后，溧水县消防大队教导员谢金同带队，两辆消防车、一辆抢险救援车迅速赶到现场。
消防中队长匡瑞冲在最前面，“3点20分，我们赶到时，现场混乱不堪。货车驾驶员都无大碍，我们先清点了两辆大巴里每位伤者的情况，确定哪个部位受伤、被卡住。我们分成两个战斗班，有针对性地施救，铁锹、剪切器、扩张器、救援顶杆、起重气垫全用上了，还把移动照明器材全部打开。我们把伤者救出来，用担架抬到急救车上。一名四五岁的小男孩屁股被压住，不能动弹。我们一边做心理安抚，‘小朋友，痛不痛？不要紧，我们来救你。’一边安排3个战士用小药锄和双手缓缓扒开他身下的冻土，地上都是破碎车皮和玻璃渣，3名战士的手都被划破了，鲜血直流，冻得失去了知觉。半个小时后，终于成功救出小男孩，他的爸爸站在一边都吓傻了，看到孩子得救，感动得热泪直流。”
据了解，两位死者都是女性。
50多米隔离栏扭成麻花状
事发时正值深夜，事发地在两座大山山口之间。记者昨天赶到现场，山口处风力较大，寒气逼人。参与救人的溧水县消防大队教导员谢金同形容：“夜里两三点钟，这里在零下五度以下。地面结冰湿滑，5辆车全部侧翻，伤者横七竖八，惨不忍睹。”
记者赶到现场时，出事车辆刚被拖走。公路路政及保险公司人员还在现场了解情况。路中央金属隔离栏及绿化带都被撕破。约有50多米长的金属隔离栏被扭成了麻花状，当时车辆刹车后，因地面结冰太滑，凭惯性却硬是向前冲，最后翻过中间隔离栏，侧翻向另一侧。
记者来到路外斜坡，只见草皮都被刮平了，坡上满是遗留的行李碎片，连坡下的铁丝网隔离带都被撕开大口子。绿化带中间堆着毛毯、衣物、压扁的水果、纸箱等。一个海绵座垫沾满血迹，触目惊心。路边和斜坡下有许多柚子，这是从侧翻的两辆大货车上滚下来的。
由于车祸十分惨烈，从夜间起宁杭高速溧水段实施封闭，直到昨天下午1时30分，才恢复通车。
现场
应对
惊诧：
46个座位 91名乘客
第一辆翻入路外斜坡的是温州开往阜阳的大巴，39岁的赵玉清坐在这辆车的最后一排，昨天，她满脸是血，身上缠满绷带，躺在病床上。“唉，这车子严重超载，我坐在最后一排，5个人的位子坐着6个人，前面更挤，有的一个人的座位挤着3个人。”她用微弱的声音告诉记者。
一位男护工摇头道：“听伤员们介绍，他们这辆车46个座位坐了91个人。”
同室的几位病人描述道：“赵玉清的脊背骨头骨折，伤势较重。早上送来医院时，身上湿漉漉的，冷得直发抖，裤子与伤口冻在一起，根本脱不下来，医生给她剪开左腿裤子清洗伤口，她不给剪，还说剪了就没衣服穿了。唉，真可怜。”
感动：
母亲让儿子学会坚强
22岁的王小丽是安徽阜阳人，乘坐第一辆大巴，她头部受了伤，“我坐在倒数第3排靠中间的位子，我妹妹坐在靠窗子的位子。夜里两点多钟，我突然感到车子向一边倾斜，然后就翻了，我和妹妹都被甩了出来。我的头被卡在行李架中间，鼻子、后脑勺都肿了起来，我试着慢慢动，可根本动不了。天冷得要命，周围一片哭喊声。我身边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大声地哭：‘痛啊，我的脚不能动，妈妈，快救救我！’他妈妈腿也被卡住，只能躺在旁边流着泪劝道：‘坚强，儿子坚强，我儿子不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小男孩的姑姑没受伤，与几位没受伤的乘客将小男孩救出。”
虽然头被卡住不能动，但王小丽头脑很清醒，“我没喊，喊叫会消耗体力。妹妹腰受伤了，痛得大声哭喊。直到消防队员赶来，才把妹妹和我解救出来。”
恐怖：
我趴在死人身上动不了
另一辆侧翻在反方向的卧铺大巴是从宁波开往河南永城，每3个人坐在一个卧铺上。
46岁的河南人李倩坐在倒数第三排，翻车时，胳膊被砸弯了的行李架死死卡住，动弹不得。她的左胳膊缠着绷带，牙齿还沾着血，“我睁开眼睛一看，妈呀，车子倾斜了，车窗玻璃全碎了。我从二层卧铺摔下来，我的胳膊断了，钻心似的痛。我下面躺着一个女的，全身是血，一动也不动。我吓得要命，眼泪都哭干了，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大吊车过来，把压在我胳膊上的铁架子移开，我才被救出来。他们翻开躺在我身下的那个女人，早已没气了。我们5个人都一个村的，全受伤了，其中最严重的一个送到南京的大医院了。”
荒唐：
每个卧铺挤3个人
朱素兰一行3人是安徽涡阳县牌坊镇大梁行政村人，她们乘坐从宁波开往河南永城的卧铺大巴，朱素兰坐在中间靠右的上铺，车向右侧翻后，她倒栽葱跌落下来，一堆行李和一个150多斤重的胖老太婆整个压在她身上，她的胳膊被卡在扶手铁栏杆里，她感到钻心的痛。
这辆卧铺大巴后面拥挤不堪，前面几排却空着不给坐。朱素兰、孙万兰等乘客气愤地道：“我们是包车，都是奉化环山食品厂民工，一共有500多人，都是安徽、河南的。80天前，带工头刘建华带我们到奉化，在食品厂加工桔子罐头，老板包来回车费，另外算工资。昨天发车后，车主把前面3排的卧铺都空着，准备路上再带客，后面每个卧铺挤3个人。我们说，你这样超载太危险，车主答，夜里超载没有事。”快报记者 赵守诚（朱先生报料奖200元）
医院里痛苦的伤者 快报记者 赵守诚 摄
昨天上午，南京市安监局副局长张斌杰通报了宁杭高速交通事故有关情况及随后的应急救援工作。
据张斌杰介绍，昨凌晨2点半，宁杭高速巡逻大队张大队长巡逻时发现了刚发生的事故现场，立刻向南京市交管局汇报，启动了应急预案。救护车很快到了现场；同时调集消防车、大型吊车等装备到现场，将侧翻的车辆吊正，并清理路面；同时，对事故原因也展开了调查。
张斌杰说，初步分析，因为雨雪天气造成路面湿滑，加上又处于一个侧风口，造成了这起严重事故。目前具体的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事故发生后，市委市政府非常重视，市长蒋宏坤作出指示：一是要尽全力抢救伤员、妥善安排救治；二是要尽快开展事故调查，做好事故处理工作；三是要采取有效措施，确保春运和春节期间交通安全。
市安监局局长丛跃滋表示，安监部门将全力以赴确保春运安全，坚决杜绝超员、超载、超速、疲劳驾驶、酒后驾驶等违章行为，加强事故多发地段、危险路段的防范治理，保障恶劣天气状况下道路安全畅通。
南京市安监、交管部门也提醒各类车辆驾驶人员应谨慎驾驶，防止路滑、侧风、雨雪、雾霾等各类恶劣气候的影响，确保交通安全。
快报记者 陈英
争议
车祸频发
能否告管理部门
车祸发生后，宁杭高速交警大队负责事故处理，溧水县交警大队负责安抚乘客及其家属。
昨天，记者在溧水县交警大队会议室看到，100多名乘客在等待登记，基本都是民工。交警在一份打印好的询问笔录上，登记乘客的名字、学历、目击情况等资料。
一位交警介绍，两辆车逐个登记，已登记完的卧铺车共有60多名乘客。
记者在宁杭高速交警大队看到，民警也在询问两名大巴车主相关事宜。
交警：对所有乘客逐个登记
入冬以来，大雾和冰冻下雪天气较多，高速公路惨烈车祸频发，伤亡严重。不少人提出，车辆进入高速公路都交了费，行车安全理应受到保障，如果遇到恶劣天气，交管部门没有及时封闭道路，造成多车相撞，死伤连连，那么，管理部门就应承担相应责任。此外，对夜间行车超载超速管理疏漏，也应担责。
对此，南京瑞格律师事务所主任徐丽华认为，这类呼声一直较高，也有一定的道理。但这一问题较复杂。恶劣天气有不可预测性，如下雾，成团大雾飘忽不定，要做到适时关闭道路，既保证行车安全，又不影响通行，很难。因天气寒冷路面结冰的情况也较复杂，天气变幻不定，变数太大，交管部门很难适时做出决策。过去，有一些人因此状告高速公路管理方，但都赢不了。
昨天宁杭高速出车祸的大巴系民工包车，民工没有车票，如何索赔？徐丽华律师认为，民工免费乘车，在法律关系上与正常持票乘客享受同样的伤害赔偿标准。承运人应该为每位乘客投保。至于车辆超载，责任也应由承运人承担。
快报记者 赵守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