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24版: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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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抛弃她,我怎么能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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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 年 12 月 28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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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抛弃她,我怎么能有今天
  ■时间:12月20日

  ■主持人:伊人

  ■倾诉者:关伯康,男,41岁,高校教师

  他就是人们俗称的“陈世美”,但作为一个“一心向上”的男人,他没有受到惩罚,也没有太多自责。他的选择就是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吗?

  我想摆脱什么

  我是那种心理素质不太稳定的人,平时考试还行,一到关键时刻,就会发烧或肚痛,发挥失常。所以我高考只勉强过了二本线,考到我们地区的师范学院。学校的毕业生是定向分配,我的既定前途就是回到家乡的中学去教书,这与我对自己的期许距离遥远。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了老家的镇中学当了一名教师,我还是敬业的,很快得到了学生们的爱戴,学校领导也给了我不少荣誉。我觉得乡村中学虽然风气淳朴,但毕竟池子太浅,容不下我。

  我们学校门口有一个小卖部,我每天都喝上一罐可乐,经常整箱购买。渐渐和店主谢金美熟悉起来,她是和我一个村的老乡。她从给我送货,渐渐发展到帮我洗衣服,最后就是拿了我宿舍的钥匙开始做饭给我吃了。我有时感觉还行,毕竟有一个女人来照顾,生活比以前舒适得多;但更多时候感到非常气愤,她才念完初中,拿什么来和胸怀大志的我匹配?她对我越好,我就越觉得她自不量力。

  当然我也未能免俗,男人与女人之间最至关重要的事情发生了,而且产生了后果——她怀孕了。谢金美提出结婚,我不太情愿,不过这么多年的书也不是白读的,我想自己肩膀上还有一个叫做责任感的东西。我回家禀报了父母,他们见谢金美长得不错,还在镇上开有一家赚钱的小店,不像一般的农村女孩那样是打工妹或在家闲逛,还有了孙辈,当然乐意。于是我在大学毕业三年后结了婚。新婚之夜,她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孕。她睡后,我一个人走到空旷的乡村中学操场,眺望夜空,感到了无限的悲凉,自己的命运怎么就挣脱不了这里呢。我本来是希望能够找到能与自己进行精神交流的女子,最终只娶到一个热衷打毛衣、与顾客斤斤计较的俗人。那晚,我豁然开朗,我应该考研,等我考上了研究生,我就可以摆脱现在的生活。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到了那个成为我妻子的女人,等我考上研究生之后,要摆脱的旧生活,是否也包括她呢?

  为了高傲的云,我要抛弃泥土

  梦想虽然宏大,实现起来也还是有点费劲。我花了三年时间才考上研究生,目标志愿也逐年降低。我专心复习,得罪了校领导,也不被家人理解,儿子都已经快三岁了,再不考上,就成笑话了。

  终于考上了。我的专业成绩很快在同学中脱颖而出。我年纪比同学长几岁,在为人处世方面自然成熟几分。导师在外面开着一个管理顾问公司,我不久就不仅是他的学生,也是他公司的得力干将了。这增加了我的收入,也使我认识了“师姐”杜宇声。说她是“师姐”不是因为她比我大,她是本科毕业直接读研,而且五岁即入小学,因此这位“师姐”比我小了足有八岁,比我早一年入导师的门。我们的关系就在到底是“师姐”还是“师妹”的轻松争论中变得亲密起来。

  杜宇声贪玩,有时就完不成导师(也是公司老板)交给她的咨询报告。我跟她一个项目组,每到提案递交的前夜,都是我陪她挑灯夜战整出令客户满意的报告。我们做项目收入不错,我在她的撺掇下,用一次项目的分红再加上贷款买了一辆车。我们俩用周末与长假的时间跑遍了周边的景点。也就在这辆车里,我们也做出了超出同学、朋友关系的事。

  杜宇声提出要嫁给我,我从来没有对她隐瞒自己有妻有子的事实。她知道自己与我妻子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女人,高傲得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听过我的妻子叫什么名字。拿她与我的妻子比较,就是云泥之别,哪有骄傲的云会眷顾地上的尘土呢?

  她也从不给我期限,她只是一如既往地与我要好,在我面前展示她的青春与美丽,展示她的不俗修养,展示她的社会关系中那些令人垂涎的、肯定会对我的前途增加重要砝码的人物。她让我自己拿捏从旧婚姻中解脱的进度。

  是否该怀有歉意

  谢金美觉得与我成为夫妻的几年是她最荣耀的几年,在我面前一直表现得有些谦卑。当我提出离婚时,她骂我“陈世美”。农村的父母总是保守的,只想谨小慎微地过日子,害怕一切改变。听说我的新欢是那样时尚、那样有学问、那样家庭背景强大的女孩,先天就有一种畏惧感。我的父亲甚至当着亲家的面要拿棍子打我。每当此时,谢金美都是一言不发,连眼泪都不流。

  农村人考虑的事情都比较现实,最终他们提出了同意离婚的条件,一是钱,二是孩子。谢金美并不知道我这些年在学校里赚了多少钱,她只是尽她的想像报了一个她认为是巨额的数字。她是试探性的,我本来也打算还价,但看着她紧张的表情,我心中顿时被愧疚、同情而占据,默默地点了点头。

  再下一个问题是儿子。她的母亲替她发言,大意是说带着孩子的女人在农村改嫁太难。就我的感情而言,我很爱儿子,跟着我当然有利于他的发展,但我不知道杜宇声的态度,我决定打电话问一下杜宇声。

  杜宇声知道我这次回家是谈离婚事宜,在电话里,我先讲了钱的事情,她的反应也是“不多啊”;接下去我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儿子的事情,忐忑地等待她的宣判。没想到我心爱的女孩不仅是在学识与样貌上令我迷恋,同时也拥有宽广的胸怀。她在那头笑道:“我也觉得小孩跟你,不,跟着我们比较有前途。正好他快要上小学了,你办好离婚早点把他的户口迁过来,我的房子还是学区房呢,我找找关系,能让他上个很好的小学了。”我挂了电话以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家里人都知道我是出门打电话请示“狐狸精”去了,逐个探头探脑地查看我的动静。

  我顺利地办了离婚手续,带着儿子来到了南京。杜宇声果然实践诺言,帮我儿子在她的房子落了户。不久,我们结婚了,我们和我儿子一起搬入她的房屋。她对我儿子确实不错,而且绝对不是那种做样子的,而是以开放、直率的态度与孩子相处。她叫儿子喊她“杜阿姨”,一到周末就开车带他出去参观博物馆、科学宫,给他报名学围棋、轮滑。孩子也非常喜欢他。

  一转眼就六年过去了,我与杜宇声感情发展稳定。我们俩都继续读了博士,杜宇声还去国外交流了一年。回国后她到上海一所高校执教,我随同她前去。我儿子念中学了,我们也把他带到上海。这些年,老家的人们都以为我们这一家三口一定过得不好,或者后妈一定会亏待我儿子。谁知,这一切都没发生,我们过着幸福而平静的生活,在上海买了房,又换了一辆越野车。尽管我百般劝说,我的父母都不愿跟我到城里生活。当我们一家三口驱车驶进小村庄时,村子里的人们都来张望。杜宇声每次跟我回去都表现得很文静,话不多,对每个人都露出友好的微笑。人们也渐渐肯定了我的第二任妻子。我悄悄打听我孩子的母亲的消息,她又嫁人了。

  现在杜宇声怀孕了,她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她说最好生个女孩,这样我们就儿女双全了。晚上她睡得早,我一个人在台灯下看书,心里非常满足。在我四十余年的人生中,我舍弃了一些,但得到了更多。我也知道我的得到是以别人的牺牲为代价的,不过,不这么做,我怎么能走到今天?

  (文中姓名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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