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伊人

　　■倾诉人：小曼，女，40岁，家庭主妇

　　面对爱情的多项选择，谁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正确答案。等到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岁月已逝，覆水难收。

　　年少时的轻狂

　　认识毛进勇的原因是：他们单位在我们饭店开会，我恰好是会议楼层的服务员。会还没开完，他就要到了我家的电话号码。

　　虽然我只是服务员，但是从正规旅游学校毕业出来的，又经过精挑细选，才得以到这家高档酒店工作，不论是继续职业发展，还是婚姻，都是很有前途的。服务员被来饭店消费的成功人士相中带回家当了阔太太的故事绝不是神话。

　　我和毛进勇开始约会的时候，我父母也给我介绍了另一个男人小郭，比我大十岁，事业有成。我心里想，还小郭呢，明明是老郭。他一笑就满脸褶子，头发也有日渐稀疏的趋势。每次见了面不是问吃了没有，就是嗔怪我穿得太少，说：“怎么大冷天才穿一件毛衣啊？”第一次寒潮刚过，他就穿上了羽绒服和毛裤，还拿这种保暖原则来要求我。我一听到他讲话就烦，我妈说：“你真是不知好歹，人家那是关心体贴你！”可我喜欢的人才不要这么老气横秋，我希望他高大帅气、妙语如珠，我希望他傲视寒冷，大冬天开一辆神气的摩托车，轰鸣着开到饭店门口接我回家。这就是毛进勇！

　　毛进勇利用办会务的机会，把宴会上多余的烟酒都自己拿回了家，他还请我吃了饭，我正为那次饭的昂贵费用感到不安时，他却悄悄向我透露：“我负责选开会的饭店，你们的销售经理给了我回扣。我就是拿这个回扣请你吃饭。”我把这事回家跟父母讲了，他们都大惊，更觉得毛进勇是个滑头，不老实，不会有大出息，坚决反对我跟他交往。

　　但那时我真是年少轻狂，父母越是反对，我对毛进勇的感情就越浓烈。当然他的攻势也是很猛的，不仅每天骑着摩托车来接送，凡是生日、节日、相识纪念日，只要是在工作日，一定会送最大捧的鲜花到饭店来，让我作为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在我们恋爱的两年当中，毛进勇的职位也飞速上升，已经成为他所在公司的中层了。有了这一条，我更理直气壮将“二选一”的择偶下了最后论断。

　　我生孩子他只陪了一夜

　　我与毛进勇一结婚就怀孕了。这不是我们的计划，我说要去打掉，他也支持，长辈们则说：“第一次怀孕不能打。否则伤身体。”毛进勇说：“这是迷信，谁说第一个不能打。”我母亲听了非常生气，说：“小蔓怀的是你的小孩，你怎么一点都不负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啊？”毛进勇说：“我们现在住的地方这么小，再说下面这一年是我在单位关键的一年，生出来我可照顾不了。”我母亲怒吼说：“你不心疼你老婆，我还舍不得女儿和外孙呢。”

　　我那些小姐妹的老公，在她们怀孕生子的时候，就像“劳工”一样任劳任怨。而我生小孩的时候，他只在我剖腹产当晚陪了一夜床，是晚上九点多才到医院，一来就打开陪床者睡的躺椅，暖暖和和裹着自己睡下了，半夜还嫌孩子的哭声吵人，索性蒙住了脑袋睡。

　　我怀孕之后就不能做服务员了，他请我们领导吃了饭，我被调到总机。生完小孩，他又帮我活动了一下，我又调到了公关部做销售。在这些方面，毛进勇向来不缺乏能力。

　　孩子满月以后，他的摩托车坏了。他是很虚荣的，虽然我们买车的钱不够，他还是去学驾照了。有时遇到小孩例行体检，我在饭店里请不下假来，他却宁愿把我父母从城市的另一头叫过来帮忙，也不愿意落下任何一堂驾校的训练课程。有一天说得好好的由他带小孩去打疫苗，他居然又忘记了，说明天就要路考了，教练特别给他开小灶，陪他到江宁练车。一点都没有为没照顾好孩子而愧疚，反而洋洋自得地炫耀与教练关系多么好。我当时正在与一个重要客户谈合同，腾不出空，只得又打电话让身体不好的父母再来我家施以援手，同时给他电话留言，请他练完车以后直接到法院见面，我要和这个男人离婚！

　　看我们真闹到要分手的地步，我的父母反而来劝我冷静。我母亲说：“你俩同龄，男人一般都比女人成熟晚，再等等吧，也许过几年就好了。”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

　　等儿子上小学的时候，毛进勇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他从单位辞职，自己创办了公司。这事他已经筹备了好几年，早就预先将单位的一些关系客户收入自己的囊中，因此他的公司一开张就有稳定的业务。

　　他赚钱多了，回家次数却少了，有一次竟然出差整整一个星期没回家。我父母一直对毛进勇没有什么好感，听说他的行径之后，就提醒我要注意防范他有没有外遇。我到他公司去过几次，他见我来总是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悄悄观察一下，他手下确实有几个长得挺漂亮的女孩，我心里更不放心。有一天晚上，我坐在床上看电视，他回来先洗澡，回到卧室时看我一眼，忽然很吃惊地说：“你看你，肚子上挂了好几个游泳圈了。”我低头一看，确实，我穿着没型没款的睡衣，这两年也确实发福了不少。但自己的丈夫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让人伤心。再看他，正值壮年，由于工作辛劳，几乎没有一丝赘肉。那夜我彻夜未眠，想想我当年在饭店里也算是排名靠前的美女，现在竟落得被丈夫嫌弃的地步。从此加强节食与锻炼，不久，瘦身取得了效果，但毛进勇却在我卸妆后说：“怎么脸色这么差啊？”

　　家里收入高了，我打算从饭店辞职不干了，毕竟接近中年，做公关销售我也不擅长，而且儿子要上学，还要上好几个辅导班，实在忙不过来。毛进勇同意了，但却不让我到他的公司去上班。我听了这话倍受鼓舞，说明他心里没鬼，否则干吗让我去他公司呢。

　　等名正言顺天天呆在他公司了，我才发现自己以前怀疑他有外遇的想法是多么可笑。他每天电话几乎响个不停，忙得像停不下来的陀螺。而那些被我猜疑的美女员工一个个都对他诚惶诚恐的，生怕事情做不好挨骂。事实上他经常毫不留情责骂下属，我放心了。

　　真正介入了他的经营，却发现老板娘不那么好当。他也把我当做普通员工对待，一件事做不好，他就当着员工的面骂我。我顾全他的面子，不反驳。回到家里，他还会继续与我谈工作，一语不合他意，他就会大发雷霆。

　　后来我父亲中风了，我要求回家照顾。毛进勇说：“可以请护工嘛，干吗要你去？”我坚持自己去照顾，其实也是不想再在他的公司里掺和了。

　　有一批货出了严重问题，合作方不但要求他的公司进行高额赔偿，还要起诉他，追究法律责任。那天他回家，脸色发青，儿子稍微讲了几句话，他抬手就把手里的杯子砸了。我一想自己辞职了，要是他的公司再倒闭，还要巨额赔偿，我们的日子还怎么过啊，焦虑得白头发都出来了。他天天在外面活动，我连着几天没睡着觉。等他终于以最小的代价取得了对方谅解时，短短几天，我整整瘦了10斤！他却说：“谁叫你瞎操心的？”

　　生活还在继续。偶尔我会回想起年轻的时候，想起另一个追求者小郭。如果嫁给他，会不会比现在幸福？有一次，看到报纸上还有小郭的个人专访。最近听说小郭的生意做到了澳洲，马上就要移民了。从母亲那里断断续续听到小郭的消息，她老是替我惋惜，我也感到一丝怅然。对于普通女人来说，选择怎样的婚姻，就是选择了怎样的人生。在年轻的时候，做选择只听从心的声音；等年纪渐长，才会发现似乎别的东西更值得珍惜。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文中姓名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