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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 年 12 月 10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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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粹追捕者”揭秘日军细菌战梦魇
  81岁的美国皮肤病学专家迈克尔·弗兰兹布劳步履蹒跚走在中国土地上,这位年过八旬的“纳粹追捕者”,用他55年的职业素养,揭秘65年前发生在浙江农村千百名无辜民众身上的梦魇。

  他的追捕对象是“731”。经过数天实地寻访,9日,他到宁波,与当地相关人士进行交流。

  从“纳粹追捕者”到“731追捕者”

  弗兰兹布劳是犹太人,1926年出生在美国汽车城底特律,1952年毕业于美国密歇根大学。现在,他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皮肤病学教授,并且是世界医学会会员。

  弗兰兹布劳是一名“纳粹追捕者”,长期追踪纳粹分子中的漏网之鱼。最令他自豪的一件事,是经过15年追踪扯下德国医生汉斯·斯沃林身上的羊皮,这个纳粹党卫军的医生曾为“纯种”实验而折磨死300个儿童。

  “决不能容忍医生用医术进行谋杀,我们对谋杀者的追诉不受法律时效限制。”弗兰兹布劳说。

  1995年,弗兰兹布劳阅读了美国诺里奇加州州立大学哈里斯·谢尔顿教授揭露日军731部队罪行的著作《死亡工厂》。他深感:“日军731部队犯下了不亚于纳粹的罪恶。”

  1996年开始,弗兰兹布劳每年向世界医学会年会提交决议案,要求日本医学会谴责日军731部队等细菌战部队的罪行,然而每次遭到否决。

  尽管右腿因骨折安装了人工关节,行走不便,但弗兰兹布劳坚持再次访问中国。他表示,“我们必须把这样的罪行公诸于众,特别是公诸于国际医学界。”

  这令人想起他年轻时的一段从军经历,1945年,向往做战斗机飞行员的弗兰兹布劳加入美国空军,在菲律宾服役。但他在军队没有实现飞翔梦想,却开启了从医之路。他在菲律宾担任了一段时间的医技工作,退役后考入密歇根大学。

  揭秘是特殊出诊

  11月30日,甫抵上海的弗兰兹布劳教授不顾劳累,在侵华日军细菌战诉讼原告团团长王选等人陪同下,开始了第二次揭秘之旅。

  2002年3月,弗兰兹布劳、哈里斯以及美国病理学家马丁·法曼斯基医生第一次到浙江寻访日军细菌战受害者。如今,哈里斯已作古,弗兰兹布劳在交谈中不时提起这位朋友:“我是读了《死亡工厂》以后开始追查日军细菌战历史的,我有责任把谢尔顿教授的事业继续下去。”

  金华市汤溪镇方家村74岁的盛樟法老人,清楚地记得日军有如蝗虫来袭的一幕,还能用手比划出飞机俯冲投弹的姿态:“农历四月十二,下午5点多钟,日军到了我们村,大家都逃命了。他们把鸡、鸭、牛、猪杀光吃光,不过只杀红色和黄色鸡,不杀黑鸡。临走时,还在米谷菜油里拉屎撒尿。四月廿四早上,有8架飞机来轰炸,其中5架机关枪哒哒哒地响,还有3架各自丢了一个炸弹,就飞走了。”

  灾难就此开始。78岁的盛利银捋起裤腿,让美国医生看他右小腿上碗大的伤痕,这在当地被称作“烂脚病”:外面一圈皮肤是黑色,里面一圈是红色,核心则是一块黄黑色伤疤。“一开始起了一个小疱,后来就破了伤口,一直烂到骨头。我们家花了五六担米,带我到边上的龙游县找到一个退伍的军医。他把烂骨头挖掉,再涂药包好,军医说我是中了日本人的‘毒气’。我们村里还有两个人,没有钱医,后来烂脚一直到死。”

  在汤溪镇老年大学,探访者一行见到了至今仍在受折磨的80岁李妹头。她右小腿上的伤口一直溃烂到去年……

  年过八旬的弗兰兹布劳穿西装,打领结,戴礼帽。“我执业时必穿正装,因为这代表了医生对病人的尊重,也能让病人对医生产生信任感。在我心目中,这次调查就是一次特殊的出诊。”

  日军使用鼻疽菌铁证如山

  弗兰兹布劳向每一位幸存者频频发问。他解释说,“这些回忆很重要,因为从现在的伤口已很难找到当时的病菌,我们必须通过他们的回忆来判断日军使用了何种细菌武器。我发现他们的回忆惊人一致,足以证明日本飞机在当地投放了含有细菌武器的炸弹。”

  这些受害者是在1942年5月至9月由日军发动的浙赣战役中遭祸的。

  同一年的4月18日,25架美军B-25式轰炸机在吉米·杜立特中校指挥下,首次轰炸东京,大部分飞行员随后飞往中国,因油料不够在浙江沿海跳伞并获救。日军生怕美军接下来会利用浙江西部衢州机场轰炸日本本土,在作战时悍然使用细菌武器。

  汤溪镇72个村有69个村发现烂脚病人。汤溪镇退休中学教师傅自律说,他在汤溪镇所在的金华市婺城区进行了调查,到今年7月10日止,共查出511人,其中362人已死亡,幸存者149人,其中还烂着的55人,留疤的94人。“真实数据应该是调查所得数的三倍。”

  经过五天寻访,弗兰兹布劳认为,与人们更熟悉的炭疽相比,日军在浙赣战役中广泛使用了鼻疽武器。弗兰兹布劳说,“法曼斯基医生提供给我鼻疽的大量病理学资料显示,它对人体组织的破坏作用很大,会导致成片肌肉腐烂脱落,而且会带来严重的痛苦。我判断我探访的受害者患的是鼻疽。”弗兰兹布劳告诉记者,法曼斯基医生在华盛顿美国国家档案馆发现,当时731部队曾大量培养鼻疽菌。

  “我认为,1942年沿浙赣线地区密集出现大批鼻疽患者,完全是人为因素。凶手就是日军731部队等细菌战部队。”弗兰兹布劳断言。

  纪念历史最好的方式是记录历史

  在汤溪镇横山头村,弗兰兹布劳一行发现了令人惊喜的一幕:三位受害者——曹根贵、曹根松兄弟以及戴森俭的伤口痊愈了。92岁的曹根贵告诉他,是去年打了七个月的青霉素针医好的。

  幸存者逐年逝去。

  如何保证受害者的历史不被忘记?弗兰兹布劳认为:“中国的医学界应该加紧记录,这是最好的纪念历史方式。要让专家记录下这些历史,成为以后医学学生的伦理学和专业教材,只有这样,才会被一代代人记录下去。”

  让弗兰兹布劳感到高兴的是,他有中国同行作伴。金华第五医院的医生与他同行。王选说,这是中美两国医生第一次在一起研讨日军细菌战救助问题。

  毕业于浙江医科大学的蒋亦秀医师说,她已经去世的外祖母也是烂脚病的受害者,“我小时候经常帮外婆换药洗袜子,所以我现在愿意帮细菌战的受害者做一些技术方面的工作。”

  4日下午,弗兰兹布劳教授和金华第五医院的皮肤科医生们进行了学术交流。他特意提醒中国同行:“鼻疽菌的传染性非常强,而且可以长期存活,请大家务必要注意这一点。”

  金华第五医院田刚院长告诉记者,他们是在报纸上看到弗兰兹布劳教授来浙江调查的消息。“他今年已经81岁了,还万里迢迢赶到中国来调查,这让我们非常感动,作为一所皮肤病专科医院,我们愿意在政策范围内提供技术上的支持。我们是中国的医院医生,应该为中国人做一些事。”

  王选表示,细菌战历史仅靠民间研究是不够的,更多的要靠有医学专业知识的研究者去发掘。“我们现在已经找到300多个受害者,但缺乏理论上的解释,作为民间研究者,我们感到知识有限,希望能让医学工作者作深入的研究。我们愿意为他们复杂的研究提供基础数据。”

  12月5日,弗兰兹布劳一行结束揭秘之旅,返回上海休息。

  “我已准备好一个幻灯片文件,回美国后要把这次搜集的新证据添加进去,向美国同行揭露这一令‘医生’称谓蒙羞的罪行。我特别要教育我的年轻学生,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医德,医术只能救人不能杀人。”弗兰兹布劳说,“明年的世界医学会年会上,我还将递交同样的议案!”

  新华社杭州12月9日电

  (记者 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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