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联邦议会众议院11月28日通过议案，要求日本政府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强征亚洲一些国家女性充当日军“慰安妇”的事实道歉。就此，继美国国会众议院和荷兰议会下院之后，加拿大联邦众议院成为第三个通过类似动议的西方国家立法机构。在这项最新动议背后，是１名华裔议员和４名专程前往加拿大、向民众和议会作证的“慰安妇”幸存者。
“需要真诚”
加拿大联邦众议院通过的“慰安妇”议案在法律上不带有约束性。它与美国国会众议院今年７月３０日和荷兰议会下院１１月２０日通过的相关决议带有相同性质。
在加拿大，提出议案者名为邹至蕙，１３岁随父母移民加拿大，现任新民主党议员，是新民主党主席杰克·莱顿的妻子。据报道，邹至蕙和莱顿是加拿大政坛唯一“夫妻搭档”。
今年３月５日，时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国会上发表谈话，否认日军强征“慰安妇”的事实，称即使美国众议院通过“慰安妇”议案，日本政府也不会就这一问题再次道歉。次日，邹至蕙代表生活在加拿大的亚洲裔妇女发出呼吁，要求加拿大政府总理斯蒂芬·哈珀以“３·８”国际妇女节为契机，对安倍晋三“令人愤慨的否认……予以严正驳斥”。
１１月２８日，联邦众议院表决前，邹至蕙发言，向全体议员发问：“加拿大是否将站在‘慰安妇’一边？我们是否应该有一个立场？”她表示，“我对全体加拿大人、全体议员抱有信心，大家会一致向针对妇女的暴力说‘不’，进而对‘慰安妇’受害者表示支持”。她补充道，“改写历史不是一种寻求持久和平的解决方案，也不是一种寻求正义与和解的解决方案”。
众议院随后通过的议案有５项内容：其一，日军占领亚洲和太平洋岛屿期间正式征用了“慰安妇”；
其二，一些日本官员近期试图收回１９９３年时任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河野洋平承认日军强征“慰安妇”事实的谈话；
其三，日本自二战１９４５年结束以来在承认和弥补以往罪行方面确有进步；
其四，加拿大与日本的关系以共同利益和价值观为基础，包括对人权的尊重；
其五，加拿大政府应鼓励日本政府不放弃１９９３年“河野谈话”，公开和明确地谴责任何否认“慰安妇”事实的言论，为日军暴行承担全部责任，包括在日本国会对所有“慰安妇”受害者发表正式和真诚道歉。
议案通过后，邹至蕙告诉一名路透社记者：“我刚才极为高兴，加拿大政府今天正式表态，告诉日本，他们（日本官员）需要真诚道歉……”
“没有公开道歉，”她说，“我们甚至无法开始（受害者与加害者之间的）和解进程”。
“不难选择”
邹至蕙所言“加拿大政府今天正式表态”，是由文化多元和加拿大认同国务秘书贾森·肯尼作出。对邹至蕙在议会上的发言，肯尼当场作出回应，认为日军强征“慰安妇”是“６０多年前一次无法想象的罪恶”。
对在野党成员邹至蕙提出的政府向日方交涉要求，他解释说，现任加拿大总理以及现任和前任加拿大外交部长曾经向“日本同行”提出并讨论过“慰安妇”问题。
肯尼说这番话时，首都渥太华的议会大厅内坐着４名“慰安妇”幸存者，分别是来自中国的刘面换、韩国的张锦朵、菲律宾的费丹齐亚·戴维以及来自荷兰的艾伦·范德佩里奥格。
刘面换现年８１岁，１５岁落难；张锦朵８４岁，１４岁遭凌辱；戴维８０岁，１４岁被日军掳掠；范德佩里奥格８４岁，１７岁在印度尼西亚沦为“慰安妇”。他们的苦难遭遇成为加拿大媒体连日报道的内容。他认为，这些妇女带着各自的身世来到加拿大，理应成为加拿大人倾听的对象，“因为我们需要汲取历史教训，确保同样的事情永远不再发生”。
在加拿大议会历史上首场“慰安妇”听证会上，代表魁北克集团的华裔女议员黄美丽多次流下眼泪。黄美丽告诉中文媒体的记者，她的祖父母来自中国台湾，从小告诉她日军占领台湾时的情形。她的祖母那时得到家人小心保护，缘由是祖母长得相当漂亮。黄美丽说，以前不知道为什么长得漂亮会遭到灾难，听了与祖母年龄相仿的“慰安妇”幸存者所述，明白了祖母当年没有讲出的故事。
听过证词，肯尼认为，“任何人都难以无动于衷”。
邹至蕙的丈夫、新民主党主席杰克·莱顿则预言，“听着那些年迈老人的证词，看着她们充满勇气的眼睛，我相信，加拿大人不难作出选择”。
邹至蕙在众议院表决前发言时没有提及刘面换，但以刘面换的遭遇提醒大家：“一名１５岁女子遭绑架，肩膀受伤。第一天，她遭１５名日本男子强奸……流血不止。”
果然，议员们在当地时间２８日下午３时３０分作出“选择”：无论是执政的保守党议员，还是在野的自由党、新民主党和魁北克集团议员，都无一对“慰安妇”议案表示反对。
“关乎对错”
莱顿认为，“数以千计的妇女承受如此暴力、如此不公正的对待，这样的行为无法辩解。世界应该发出声音，加拿大应该发出声音”。
邹至蕙则在３月６日声明中强调：“我们运用自己在世界上的影响力，还上一场（世界）大战中对亚洲妇女所犯罪行以本来面目。加拿大有责任要求日本……在议会场合正式就那些战争罪行道歉。”
然而，一名日本外交官认为加拿大与“慰安妇”不相关，是“第三国”。
这名没有公开姓名的日本驻加拿大外交官在众议院表决前告诉路透社记者，日本对加拿大议会“慰安妇”议案感到遗憾，这将对日加关系造成负面影响。他说：“这当然无益于我们的双边关系。我们政府为加拿大这样的第三国介入（‘慰安妇’问题）感到不快。”
一名日本驻渥太华领事举行新闻发布会，声称日本已经做了“一切政治和法律上可以做和应该做的事情”。
在日本首都东京，一名外务省发言人说，“日本政府对‘慰安妇’的立场如‘河野谈话’所述……依这一立场，日本政府一直真诚对待这一事务”。
据邹至蕙介绍，由于日本政府、日本驻加使领馆的强力游说和阻挠，议案“差一点就胎死腹中”。１１月２３日，日本大使向加拿大议员、媒体和相关机构写了一封亲笔签名信，附上了厚厚的“辩护材料”。
邹至蕙告诉路透社记者，她最初起草的议案还要求日本政府教育当代和后代国民牢记日军“战争罪行”。她没有坚持，而是降低调门，有意“照顾”加拿大政府与日本政府之间不错的关系。
加拿大联邦众议院通过议案的消息传到韩国首都首尔，１０７名“慰安妇”幸存者11月２９日发表声明，敦促日本履行议案，要求日本国会就此制订特别法案。
韩国联合通讯社报道，这些幸存者呼吁日本国会及早通过在野党自２００１年以来每年提出的《关于促进及解决战时性强制被害者问题法案》，使日本政府承担相应责任并向受害者提供赔偿。
此前３天，即１１月２６日，美国国会众议院“慰安妇”决议案的发起人迈克·本田在首尔举行新闻发布会，谈了自己的想法。他说，“不少人（对我）说，‘迈克，你是日本裔美国人。你为什么做这件事’……我的答复是，这与我是日本裔美国人无关，与我的肤色无关，而关乎内心（知道）对错。这是一个良知问题、正误问题。”
本田强调，“有一件事我想说得非常、非常清楚，那就是，这不是为了丑化日本或者日本民众。这关系到政治领导人如何影响自己所处社会”。他认为，涉及“慰安妇”问题，应该区分日本政府和日本民众。
现年６６岁的本田当天前往韩国京畿道一个名为“分享之家”的私人庇护所内看望“慰安妇”幸存者。他在韩国应延大学演讲后离开韩国之日，正是加拿大联邦众议院表决之日。徐勇 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