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学兰 73岁 3岁时，被日本兵用火钳戳瞎左眼。8岁时，在放学路上，被日本军车撞倒，轧坏右腿，现在已完全变形。 ■人物档案 ②

　　火钳戳瞎了左眼，车子轧坏了右腿，日本兵的兽行给孙学兰留下了一生的遗憾。

　　昨天，老人摘下眼镜，使劲地扒开被戳的眼睛，只有一片白，“戳坏了以后，以前还能睁开，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睁都睁不了了……腿不好，眼睛又不好，找工作没人要……”老人异常地伤感，70年前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我是1934年12月22日出生的。1937年，我只有3岁，当时住在夫子庙大石坝街10号。日本兵进城前，我们全家跑到了中华门外乡下。我父亲叫孙永寿，是做会计的，比母亲大9岁，我妈孙邵氏当时30多岁。有一天中午，家里其他人都躲在外面，我的五叔叔孙永喜和我的母亲在厨房里，叔叔正在灶上捞面条，他让我母亲喂面给我吃，以免我的哭声招引日本兵。正说着话，来了三四个日本兵。我妈脸上抹着黑锅灰，日本兵要拖她去奸污，我抱着她的腿哭着不让走。当时她的手上拿着火钳，日本兵一把夺过火钳戳在我的左眼上。我疼得在地上直打滚，日本兵“哈哈”大笑走了。当时也没有医院可以医治，从此左眼就失明了。我还有个叔叔叫孙永林，被日本兵一刀戳中心口送了命，日本兵用刺刀顶着尸体“把玩”了一会，摔进了河里。

　　我8岁时，去夫子庙东关头上私塾学校。有一天中午，我放学回家的路上，被日本军车撞倒，右腿被轧断了。母亲背着我到处治疗，后来虽然医治好了，但我的腿因为肌肉萎缩，现在已完全变形。

　　老人挽起裤腿，变形的右腿细细的，明显比左腿瘦了一大圈。“我喜欢跳扇子舞，可是却跳不起来，年轻的时候，还有人问我，‘你的腿怎么一条粗一条细啊’，唉……”老人无奈地拍了拍受伤的腿。

　　多少次噩梦中醒来

　　“元配的夫妻，跟脚的鞋”，孙学兰对老伴是赞不绝口，“那时谁要我啊，只有他可怜我，娶了我……我现在有四个儿子，他们工作都不错，小家庭个个和和美美的。”提起晚年生活，老人用“幸福”两字形容。

　　70年过去了，孙学兰还时常做噩梦：“害怕，经常梦到，会叫：日本人又来了。”醒来后还会吓得直哆嗦。不过，老人告诉记者，现在她不怎么害怕了，甚至敢看抗战影片了，“前段时间，不是在放《双凤楼》吗，我一直在看。”

　　老人告诉记者，她现在心情平和多了，碰到日本人，也能比较冷静地接待。“有一次，一个日本人想跟我握手，怕被我拒绝，就先通过记者问我同不同意，我说可以啊，合影也没问题。”不过，老人每次都跟接触的日本人强调，过去不能忘记，史实不能否认。

　　还想去日本，告诉他们真相

　　2002年12月，孙学兰去了日本13天作了7场报告，场场声泪俱下。“眼泪都流干了，再也没眼泪了，”老人指指自己的眼睛，“记得很忙，有时白天，有时晚上，听的人很多，也很认真，我把自己真实的经历告诉日本人，一些人看到我的腿和这只眼睛，都非常震惊。但也有人不承认这段历史，在下面拉着横幅，激动地喊着口号，我知道这些人是反对我的控诉的，抗议我的证言，这是不能容忍的。我还想去日本，我要告诉他们真相，告诉他们南京大屠杀惨绝人寰的那一幕是真的。”

　　老人告诉记者，每次去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她都会与幸存者夏淑琴聊半天，这是她们共同的话题，共同的痛，“（江东门）纪念馆今年开馆第一天，我肯定要去的。”

　　实习生 谭明村

　　快报记者 毛丽萍 文

　　快报记者 顾炜 摄

　　3岁，懵懂的她双眼是透彻的，但是她却看到了自己的叔叔被日军挑在刺刀上“玩耍”，看到了年轻漂亮的妈妈被日本兵强行拽出去要奸污，无助的她本能地哭喊着死死抱住妈妈的腿时，左眼却被他们用一把火钳戳瞎，惨痛中听到的是“鬼子”们阴冷的长笑……幸福就在刹那间，没了！伴随她的是一生的痛。

　　昨天，孙学兰老人一再告诉记者：她还想去日本，去告诉日本人，南京大屠杀是血淋淋的事实，不容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