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放牛:现居南京。先后在数十家媒体开设专栏,独创菜刀门文学流派,倡导放牛体写作方法,文字俏皮犀利。
我第一次买彩票是在少年时代。那是我们镇信用社搞的,我们那里称之为摸彩,老百姓把中奖的叫母彩票,没中奖的叫公彩票。我隔壁家中了一台电视机,我充满激情地贡献出自己的两元零用钱,买了人生中第一张处女彩票,结果买到了一张公彩票。当时我万念俱灰,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晚上,少年的我第一次在月光下咬牙切齿地发誓,长大后我一定要摸到母彩票。母,是对异性的向往,是我作为一个祖国未来主人翁,在八十年代一个夜晚摸索出来的性早熟。
俗话说得好,没中过大奖也买过彩票。相信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到了九十年代末,我已经在南京混得人模狗样了,突然兴起体育彩票热,每星期都有五百万甚至更多的大奖产生,我这种梦幻主义者当然经不起诱惑,从一开始的两元到后来的几百元上千元,几乎是每期必买,可惜一直都跟母彩票无缘。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恍然大悟,2元+好运=500万,那么好运=500万-2元,好运=499.9998万元。原来好运的代价太大了。大奖东去浪淘尽,千古疯狂彩迷,从此金盆洗手。
金盆洗手的难度可想而知。有个彩迷哥们,因为买彩票早就一贫如洗,经过头悬梁锥刺股的研究,什么函数概率曲线易经八卦全部用上了,推算出500注号码,跟我赌咒发誓这次一定中奖,唯一的要求是让我出资。我天人交战一番,还是没搭理他,最终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我甩给他1000块钱,说这是借给你的,我不参与。开奖后我去串门,看见一摞彩票春心寂寞地躺在他凌乱的床上,这个场景把我乐坏了:我早就看你这孙子不是个东西,快还钱吧。他当然还不出钱来,我就威逼他每期只能投注2元,就当献爱心了。
爱心不要紧,只要主义真。前几天看城市频道一个节目,发短信猜字谜,我鬼迷心窍地发了个答案过去,花去两元短信费不要紧,立刻我的厄运来了,手机上不断收到推销新款产品的信息。那么简单的答案,主持人在那里拖时间,这明明就是短信彩票嘛。恰巧有一个台在讲李连杰的壹基金计划,我就热情洋溢地联想起来,假如我是李连杰,反正都是发送短信,那我一定把壹基金计划变成短信彩票的方式,每星期选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通过短信方式把动人的故事发送给手机用户。直观度、情节感、延续性、诱惑力等等元素全都具备,一定比他在《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首映式上,打躬作揖求爷爷告奶奶的效果好得多。
彩票其实玩的是平常心,什么概率预测我统统不信。吾友黑格尔在哲学史上创造了正反合辩逻辑定律,他批判康德的不可知论,认为“物自体”也是思维,应该可知。这就跟我们对待彩票的思维一样,每个人都在挖空心思寻找可知思维规律,蛮折腾人的。可知与不可知,就像爱情一样难以捉摸。有次我与一个女孩分手,女孩有点不甘,假意威胁我拿出五百万分手费。我只好无奈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给你两个选择,一,我的爱心,二,五百万分手费。女孩破碎的芳心开始逐渐弥合,说我如果都要呢。我早就知道女人都是贪心的,于是,非常庄严地递给她一张福利彩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