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革命漫长的征程中,许多热血青年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和理想,在战火纷飞的岁月里结成了终身伴侣,留下了一曲曲脍炙人口的红色恋歌。谭震林与田秉秀当年的结合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
《人间》10。27《谭震林与田秉秀的爱情故事》
一见钟情
1938年,新四军第三支队司令部设在安徽繁昌县西南山区的中分村。作为支队副司令员的谭震林,夜以继日地忙于抗日工作,无心考虑婚姻大事,虽已37岁,但仍孑然一身。
一天,当地特委书记和谭震林聊天,提起一件事:“谭司令,你也该成个家了,总不能当一辈子单身汉呀!”谭震林哈哈一笑,“一天到晚天南海北地打仗,成什么家哟!莫提此事,谈些别的吧。”
谭震林不愿提及自己的婚事,是有原因的。原来,新四军成立后不久,副军长项英就对干部、战士的婚姻问题采取了“一刀切”的政策: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也不管是刚入伍的还是资历长的,无论什么人,一律不准恋爱结婚。
转眼到了1939年。早春二月,周恩来来到新四军军部。他敦促项英贯彻执行关于新四军向敌后发展、开展游击战争的指示。同时,他对干部的婚姻问题也极为关注,主张从实际出发,区别对待,并提出了“285团”的原则,即年龄超过28岁,参加革命满5年,团级以上干部,可以自由恋爱、结婚。谭震林,这位当年井冈山的特委书记,南征北战的红军名将,条件早超过了“285团”的标准。
初春的一天,谭震林正在司令部小憩。突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进来的是一个身材修长、亭亭玉立的姑娘,圆脸庞、高鼻梁,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流露出少女特有的神采。灰色的军帽,宽大的军衣,黑色的束腰皮带,密密匝匝的绑腿,显得既威武又俊俏。谭震林问:“什么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来人名叫田秉秀(后改名葛慧敏),时任铜陵、繁昌、南陵三县妇女委员会宣传委员、新四军战地服务团团员。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谭司令,‘妇抗会’抓到了一个尼姑。”
“尼姑?抓她干什么?只要爱国,共产党对和尚、尼姑还是要保护的呀!”谭震林惊讶地说。
“经过审问,她招供是驻芜湖日军派来的间谍。”
“啊!原来这样。快说说事情的原委。”
于是,田秉秀将抓尼姑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谭震林点点头,他从内心赞许姑娘敏锐的眼力和高度的警觉。不久,谭震林进一步了解到,田秉秀是安徽蒙城县义和乡人,1920年出生于商人家庭,十二三岁的时候,进入南京汇文中学读书,毕业后,只身前往上海求学。1936年,她受地下党的影响,积极参加革命活动,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抗战爆发后,她毅然投笔从戎。她冒着生命危险,辗转香港、广州、汉口、郑州,到达西安,最后到山西临汾八路军学兵处,被分配到南昌新四军战地服务团。1938年4月,她随军来到皖南,担任繁昌、铜陵、南陵三县妇委会宣传委员,常驻中分村。
谭震林十分赏识这位才貌出众的女战士,心中对她渐渐萌发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思。
主动出击
谭震林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大智大勇,可在情场上却不甚高明。就在这个时候,章蕴来到了中分村。章蕴是东南分局妇女部长、妇女运动委员会负责人、新四军战地服务团总支书记。这位田秉秀顶头上司的到来,令谭震林喜出望外。谭震林很干脆地向她倾吐了自己的隐情,请她当“参谋”。
章蕴笑吟吟地回答:“谭司令,你可要主动出击呀。”
青春洋溢的田秉秀,时下正在举办一期又一期的妇训班。谭震林在战事之余,总要挤时间去妇训班看望学员,询问教学情况。
每逢节日或纪念日,田秉秀为妇抗会编排的文娱节目上演,谭震林能抽出时间,都会到现场观看。有一次,演出话剧《卢沟桥事变》,临到开演时,还缺20余支道具枪。演员们心急如焚。田秉秀望了望坐在台下的谭震林,说:“没有问题,全包在我身上。”说罢,大步流星地走近谭震林,对他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20支枪便送到了后台。演出结束后,田秉秀向谭震林致谢,深情地说:“谭司令,多亏你给我们解决道具问题。”谭震林笑呵呵地说:“没关系,我们本是一家人嘛。”
过了几天,谭震林从前线察看敌情地形回到中分村,匆匆吃过晚饭,向田秉秀住地———“三公所”走去。透过玻璃窗,他看见田秉秀正挥舞两臂,指挥满屋的姑娘、小伙子唱歌。他进屋后,大家拉他唱歌。谭震林不会唱歌,喜欢吹口琴,他吹奏了一曲《游击队之歌》。当姑娘、小伙子们知道谭司令找田秉秀有事时,便都知趣地悄悄离去了。
“谭司令,你找我有事吗?”田秉秀天真地问。
“听说你嗓子嘶哑,特地来看看你。”谭震林本来不知道她的嗓子有病,只是被她这么一问,只得随机应变,“田同志,你工作总得有个节制呀,不能整天没完没了地忙呀、说呀、唱呀,要爱护自己的身体。”谭震林学中分村青年的习惯,第一次称田秉秀为“田同志”。
情窦初开的田秉秀,对称谓特别敏感、警觉。今天谭司令称她“田同志”,她感到好像一种特别的意味。打这以后,田秉秀心里很不平静,她感到自己与谭震林之间多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每逢见到他,她都以少女敏感的目光打量他:他个子偏矮,身材精瘦,但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老练成熟,豁达大度,有着强烈的事业心。她还从有关资料中获悉:谭震林有着光荣的革命历史,有超人的气魄和军事才能,但从不骄矜自傲,总是那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他口才非凡,作报告不用讲稿,见解独到,语言娓娓动人,听他的报告,能在轻松愉快中受到深刻的教益和鼓舞。这种文韬武略之才,确是她所敬重和向往的。但当章蕴向她转达谭震林对她的爱慕之意时,她内心充满矛盾,她需要他这样的良师益友,但她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愿过早结婚,她要在抗日工作中干出一番事业。
一次谭震林生病,章大姐劝田秉秀去看望他。田秉秀去了。她坐在病床边,安慰他好好养病。谭震林情不自禁地握着她的手,坦诚地倾吐出自己的心思:“田秉秀同志,如果你愿意,我愿我们结为终身伴侣。我们有共同的理想和奋斗目标,感情上能互相体贴,生活上能互相照顾,对我们的事业都有好处。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不会使你为难。强扭的瓜不甜嘛!请相信我对你的一片赤诚之心。”
“这……我还没有考虑好。”田秉秀羞赧地低下头,圆圆的脸蛋泛起一抹红晕。
“是啊,终身大事,应该深思熟虑。”谭震林深情地望着田秉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喜结良缘
不久,组织上调田秉秀担任三支队军代表兼谭震林的秘书,田秉秀跟谭震林接触的机会就多了。她发现谭震林不仅在生活上关心她照顾她,对她的工作也给予有力的支持。她还觉察到,这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经常忍受痢疾、咯血、疥疮、盗汗等多种疾病的折磨,却仍忘我地工作、战斗,他是多么需要一位知心的伴侣照料他的日常生活啊!每当想到这些,田秉秀那白皙的面庞上便泛起阵阵红晕,心中有一种甜滋滋的感觉。她从心底里深深爱上了这位工农出身的将军。
一天,田秉秀又来到谭震林住地。谭震林从军衣口袋里摸出一枚精致闪光的银质纪念章,把它别在田秉秀的胸前。田秉秀俯首看着,只见中间镶嵌着一个鲜艳的红五角星,两边各有两个字:“抗日”“救国”。“震林,”她终于第一次这样称呼他,“这枚纪念章是从哪里来的?”
谭震林兴奋得面泛红光,津津有味地向她叙述起纪念章的来历:“有几位南洋的华侨学生,辗转几千里,来到皖南参加新四军。这是他们送给我的礼物。”现在这份礼物已成了他俩赤诚相爱的象征和喜结良缘的信物。
“秉秀,我们结婚吧,就在中分村,就在这映山红盛开的季节。”谭震林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
“我听你的。”田秉秀含情脉脉地说着,依偎在谭震林的怀里。
“秉秀,军部对军人结婚要求很严,特别强调要自愿。我们还是向军部打个结婚报告吧。”谭震林遇事沉着、老练,在婚姻问题上也不马虎从事。
1939年6月,谭震林与田秉秀终于结为伴侣。
结婚以后,他俩在漫长的革命征途和人生之旅中,同甘共苦,肝胆相照,谱就了一曲脍炙人口的红色恋歌。
黄禹康文(摘自《世纪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