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春是不幸的,难看的皮肤病倾噬着她曾经美丽的脸庞,自诩清高的艺术家男友也离她而去。可是,最终她找到了生命中的真爱:那个整天陪她晒太阳的男人……
我病了,他离开了
正当我与吉阳的纠缠没完没了的时候,有一天,妈妈忽然惊讶地看着我说:“鸣春,你的脸怎么花了?”我赶紧去照镜子,我本来皮肤偏黄,但现在额头、脸颊上,忽然出现了几块白斑。我没在意,心想,谁的皮肤颜色完全均匀啊。我换了发型,用发丝遮住额头和耳旁。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惊讶地发现,手背上也出现了白斑。
吉阳仍然是我的老板兼男友,在他心情好的时候,他会爱怜地摸我的头。这一天,他惊叫道:“哎呀,你是少白头啊?”我拿起一面圆镜,对着化妆间的镜子照,果然,我引以为豪的乌黑长发中间,居然长出了白头发,不是一丝一丝,而是一簇一簇的!
我这才害怕了,妈妈陪我去医院,确诊为……我不想说出那个病的名字!但这种病的病因不详,也没有什么特殊有效的方法来彻底根治。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病越来越明显,我恨不得拿头发把脸全盖起来,再热的天气也不穿短袖、短裙。还有头发,我不得不把头发染成金色、黄色、褐色,以遮盖汹涌出现的白发。
我变得极其自卑,怕见到熟人,怕他们看见我的脸后的惊讶表情;也害怕路人偶尔递过来的目光。妈妈带我到北京、上海治病,没有什么效果。后来又查到山东一个小地方的医院可以治,爸爸也带我去。中药、西药吃了一堆,还有一种疗法,是从大腿上取一块表皮,移到病变的脖子上,我也去做了,痛得我撕心裂肺,但没几天,这块移来的表皮就脱落了。
我在吉阳的影楼工作,什么保险都没有,看病花了家里不少钱,所以不看病的时候我仍然回去上班,至少薪水还可以。有一次,我在影棚的角落里折反光板,不容易被人看见。吉阳和几个同事进来,忽然聊到我。吉阳说:“她得的病叫———”同事准确地说出病名,另一个同事说:“真是可惜,本来是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吉阳先是不说话,接着说:“这病不传染吧,接触皮肤不会传染吧?”我本来还幻想着他会在我人生的大难中支持我一下,没想到,他想的竟然是这个!
我提出辞职与分手,这一次,他痛快地同意了,并且当着我的面把我的裸体艺术照全删了,以示“诚意”。
阳光可以医治创伤
没了工作,但生活还得继续,我不时要去理发店染发。理发店的6号是我熟识的发型师,每次都是他帮我打理。他常常在镜子里凝视我颜色斑驳的脸,但从来不说什么。过一段时间,白发就会从发根处冒出来,他也是一言不发,不要助理帮忙,亲自来帮我上染发剂,小心地涂,不让它沾到头皮。只有不易察觉的时候,他才会发出轻轻的叹息。我知道,每当人们看到我的病,再看看我的身材和相貌,都会觉得惋惜。
即使是去熟识的理发店,我也是很晚才去,怕别人注意。这一天,我去时,只有6号在。他帮我染好发,又做了一个很精神的发型,我却不住地用手把两边的头发朝前拨,想尽量多挡住一些脸颊,他挡住我的手,说:“不必这样,没关系的,你仍然是个美女。”我的悲伤慢慢从胸中涌起,他在我背后说:“你妈妈一定很难过。”我号啕痛哭。6号说:“为了你妈妈,你也要勇敢站起来!”我在滂沱的泪水中朝他点点头。
我后来就经常去理发店,6号是老板的堂弟,是这家连锁店的店长。虽然妈妈觉得我和一个理发师交往有点不对等,但想到人家的善良与真心,也就不计较了。
有一天,6号对我说,他想到海南去开一家店。我不解,以为连他也要离我远去。他却握着我的手说:“我觉得你要一方面吃药,一方面换一个环境,我就想,海南,阳光灿烂,说不定可以把你晒回来!”
经过一番筹备,我和他一起去了海口,他在家人的资助下开了理发店,我呢,也在一家影楼找到了工作,并且就在这家影楼和6号拍了婚纱照。
四年中,妈妈持续不断地给我寄药,我和6号一有机会就去晒太阳。其实我说的晒太阳并不一定是指跑到阳光底上,而是指心情晒太阳。有一个人陪伴你、关心你,就能让你的心每天都晒到太阳。有一天,他对我说:“你照照镜子。”我这些年是一直不怎么敢看镜子的,他把我推到镜子前坐下,说:“你看你的脸,已经差不多快好啦!”他说的是真的!我看着肤色渐匀的脸庞,眼泪又流了下来。(文中姓名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