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2日上午，北京酒仙桥街道办事处正式发布了备受关注的酒仙桥危改工程投票结果，在3711票实际选票中，有1/3居民表示“不同意”。酒仙桥街道工委副书记巴长瑞告诉记者，酒仙桥危改项目已经过政府批准，不是商业开发，不管存在多大困难都将积极推进。此次表决，主要是为了弄清楚居民对拆迁补充意见的看法，并不决定拆迁的进程。

　　（6月12日《北京晚报》）

　　我始终认为，在酒仙桥危改事件中，所谓的“投票拆迁”纯属伪命题。现在看来，酒仙桥街道的表态已经证实了我的观点———说白了，就是政府和开发商已经决定了必须拆迁，投票不过是让这种拆迁决定得到更多民意的支持，征求一下意见，披上一件“民意”的外衣，人家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你投票来决定是否需要拆迁，媒体还直把它当作“民主决定拆迁”的样板来高调批判，这谁跟谁啊？

　　此次酒仙桥危改项目用投票来进行民意摸底，不过是政府更愿意多听听拆迁户的意见而已。但这种把民众意见作为自己决策补充的民主作风，决不等于让民众自己决定命运的民主制度。民主是一种制度，它让人民进行公共决策，利用投票来决定自己的命运；民主作风是一种权宜之计，决策者仍然是个别人或者少数人。

　　把民主作风等同于民主，也就等于庸俗地将民主看成是一些官员的宽宏大量、礼贤下士，看作是官员的开明作风，也等于说封建社会也有民主制度。因为，在中国皇权专制的封建社会，许多皇帝都会虚心纳谏，唐太宗李世民被魏征的忠言多次气得咬牙切齿口口声声要杀死他，但如果谁说“贞观之治”时期实行的是民主制度，岂不要笑掉人的大牙？因此，真正意义上的“民主决定拆迁”，那是政府和开发商没有决定甚至无权决定酒仙桥危改项目，是否拆迁完全是由此处的居民来投票决定。

　　是的，民主必须设定合理的边界，民主可以选举公共官员，决定公共决策，却不能干涉个人自由，不能决定公民的财产。否则，正如哈耶克所说：“如果民主不维护法治，民主就不会存续多久。”也会形成托克维尔所说的“多数人的暴政”。但我始终认为，要谈论民主与自由的关系，要防止民主带来的祸害，至少应当在民主有了充分实施的条件下来谈，如果我们所处的背景仅仅是官员的“民主作风”，那么谈论民主的话题不说没有任何意义，至少也是没有太大意义。

　　“民主投票决定拆迁”议题的出现，实际上仍然是政府设置的议题，它通过对民意的征求，让政府、开发商与拆迁户之间的争议转换成为了多数拆迁户与少数拆迁户之间的争议，它虽然让民众有了意见表达，却掩盖了政府早就决定好了拆迁项目的实质。

　　“民主投票决定拆迁”对“针对拆迁政策补充意见的民意摸底”概念的偷换，把民主的内核进行了掏空，因为尽管“民主投票决定拆迁”可能戕害公民的财产，但真正是由民众自己投票来决定是否拆迁，仍然反映了决策是由公众自身博弈决定，公众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有其可取的一面。

　　然而，仅仅是把一个“民意摸底”等同于“民主投票决定拆迁”，那么权力仍然还是在主宰我们的命运，民主就会庸俗地当作民主作风，官意仍然主宰民意。那么，我们既没有真正得到财产自由的保障，也不会得到我们想要的民主。

　　【中国观察之杨涛专栏】

　　（作者杨涛系江西省赣州市人民检察院民事行政检察处副处长、江西科技师范学院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