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6版: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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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 年 5 月 20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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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靶标的非精确打击
  ■玩物尚志

  我有一样宝贝,一把有40年弓龄的自制弹弓。当时弓身做好了,就差包弹丸的包皮啦,在家翻箱倒柜忙活半天,最后盯上一只牛皮拎包。看上去很土气,皮子成色倒是不错———至少这是我对它下毒手的理由。不动声色剪下一小块,完成了我的杰作:一把漂亮的弹弓和一只残缺的皮包。

  老爸发现他的宝贝皮包被剪了,雷霆大怒,把我们弟兄仨一起拎过来审讯。嘿嘿,他老人家比谁都清楚,面前他的这仨小子,个个都有作案动机。只是他显然没有读过福尔摩斯,一时不能确定作案真凶。

  这把弹弓从此与我为伴,并造就了一名神射手。

  我家院外有口池塘,塘边有棵老楝树,每至夏日,硕果累累,大若樱桃。那时正值学校停课闹革命,我无所事事,爬到树上,采满几书包囤积。待到几书包楝树果打光,我虽不敢说百步穿杨(弹丸远了就会飘),但30步开外,说打一个人的左屁股蛋,不兴错打右屁股的。

  那天,街头几个坏孩子,欺负我的一哥们。一扎小辫的女孩,甩起书包砸他们,立即惹火烧身。我迅速拽开皮筋,朝其中一小子屁股放了一弹。他一声惨叫,其他人愣了一下,立即鼠窜。女孩兴奋大叫:再来一个!我受到鼓励,又摸出一颗子弹,这回不是楝果,而是石子,瞄着跑在最后的小子后背,又是一击。不想这一下打高了,偏偏那小子回头看了一眼,石子正中他眉梢,鲜血立即蚯蚓般爬出。

  那小子转身跑到我家,找我父亲告状。父亲打鬼子出身,流血见得多了,弄清肇事者,便沉着地带那小子去医院。

  事后我才知道,那女孩是我哥们的妹妹,著名辣妹。N年后,辣妹成了我老婆。其实,当时我并无英雄救美的老谋深算。

  我每日惴惴然,随时做好挨打逃跑的准备,父亲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直到数月后,我以为风平浪静,父亲却突然饿虎扑食,将我摁住。他这是把对付鬼子的战术,用来对付我了,只是不太符合现代科学管理理念。幸亏他在气头上,三下两下就将弹弓扯烂,扔出窗外,不然发现了那块包皮来路,我屁股还要多肿几天。

  当天,我不顾手脚被划破,在荆棘中找到我的宝贝,换上新橡筋,偷偷藏了。

  没过几天,父亲突然叫我,说造反派晚上8点在食堂开会,研究第二天批斗大会有关事项,让我去偷听。

  我兴奋地带上弹弓,贴墙潜行,发现造反派躲在小屋密谋。刚听得一句“某人要是还不低头认罪,就朝死里整”,只见几人手持棍棒,扑向窗后树丛,一顿乱扫,显然冲我而来。我大惊,掏出弹弓,连打几弹,只听噗噗两声肉体中弹的闷响,我立即逃逸。老爸连夜躲进部队大院,逃过一劫。

  高中毕业那年,尚未恢复高考,我应征入伍。一切都拜拜,唯独舍不得那把弹弓,私带秘藏半年,不幸在点验时被发现。连长眯缝着眼,把玩半天,顺手一指连部门前那棵梧桐,“你把最底下的那颗桐果揍下来,就不没收!”弹丸呼啸飞过,那颗随风摇曳的桐果变成一片飞絮。连长在我肩上捶了一拳:好,弹弓归你了!

  一天半夜,连长把我叫醒,小声叮嘱带上弹弓。我以为有敌情,劲抖抖到一棵矮树前,连长揿亮强光手电,光柱里,一鸟蹲在枝头,傻乎乎地一动不动。连长命,打下来。我抽弓发弹,鸟儿一声不吭,坠落枝头。电光下,它并无外伤,只是一只爪在抽搐,血从喙尖滴出,那眼神,无辜而清澈。我的心猛然一疼。连长将电筒一晃,又一只大鸟被光柱套住。这次,我再不肯举弓。

  后来入学、提干、升迁,在大都市间辗转,人生跌宕起伏,每次搬家弃物若干,惟此弓未丢。

  前几日,园中一鸟被撕得血肉模糊,一流浪黑猫藏身花丛,作适意懒散状。老婆在露台叫:“凶手就是它!”吆喝再三,它就不去。不让惨案重演,我翻出弹弓,想那猫儿亦是一条命,不能真打,只能警告。我对老婆说,看好,我打它屁股旁边。话音未落,弹丸在离猫儿屁股两寸处,激起一片泥屑。黑猫一惊,窜出栅栏。老婆惊呼:“不减当年呐!”我坏笑:“没这两下子,当年怎能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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