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能再年轻一点，就可以多陪儿子几年了；要是他的腿能好一点，我也就能放心了，可是……”昨天中午11点多，家住下关区戴家巷的洪老太太，望着瘫痪在床的儿子，满脸无奈，“我年龄也大了，要是哪一天死了，儿子怎么办呀？”

　　隔半小时，就去摸床单

　　今年85岁的洪老太太非常瘦小，身高1.5米左右。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为儿子做早餐：两个鸡蛋，一杯牛奶。“儿子就像小孩子，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我哄着他吃，每次都说‘多吃点，多吃点’。”说到儿子，老太太一脸平静。

　　伺候儿子吃完饭，洪老太太就急忙出门买菜，每次不会超过20分钟，“我得抓紧时间，儿子一个人在家，我放心不下。”

　　上午10点多，是洪老太太一天最忙的时候。儿子长年瘫痪在床，没有自理能力，经常大小便失禁，特别是早晨，容易尿床。每次一尿床，她就立即把儿子的衣服换好，换床单、清洗脏衣物，最后收拾好屋子，“有时，儿子怕我麻烦，每次都不告诉我，隔半小时，我就去摸一下床单。”

　　下午是老太太最清闲的时候，她会趴在儿子床头，戴上一副老花镜，把当天的报纸读给儿子听，或者坐在缝纫机前缝缝补补，为自己和儿子添置点衣服，“我和儿子的衣服都不用买，连冬天的棉衣都是买棉花我自己做。”

　　晚饭后，洪老太太会和儿子一起看看电视，洪老太太说，“虽然他不说话，可我知道他很想知道外面的事。”

　　照顾儿子已力不从心了

　　这样的生活很单调，也很辛苦，可对于洪老太太来说，这样的生活已经有9年了。在这9年里，洪老太太和儿子相依为命，“已经习惯了。”

　　洪老太太家住二楼，房子有五六十平方米，陈设简陋但很整洁，儿子住在有阳台的房间里，“这样能让他多晒点太阳。”

　　洪老太太说，以前老伴在的时候，儿子身体还没这么差，能稍微拄着拐杖走。老夫妇俩经常把儿子抬到楼下晒太阳，老伴去世后，除了住过一次医院，儿子从没下过楼，“我很想儿子能多晒点太阳，可他一百三四十斤，我一个人实在弄不动。”

　　有一天晚上，儿子悄悄起床上厕所，不小心摔倒在过道里。“起床一看，他半跪在过道里，手费力地扶着门。”洪老太太看到后，很心疼，试图把儿子扶起来，可是自己年老体弱，她只能坐在地上，靠在儿子后面，用力地去顶儿子。

　　就这样，母子俩背靠背，硬是挪了一个多小时，才从过道移到了洗手间。“儿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坐了一个多小时，我当时真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

　　洪老太太把儿子顶到洗手间后，又找来轮椅，把儿子移了上去，“当时天气很冷，可我们俩都出了一身大汗。”

　　儿子开刀后不爱说话了

　　洪老太太的儿子平时不说话，“最近几年，他都是这个样子。”说着，洪老太太爱怜地抚摸着儿子头上20厘米长的伤疤。20多年前，儿子在单位被同事误伤，之后经常感到头疼。“他时常捧着脑袋喊疼，还会莫明其妙地晕倒，昏迷几分钟又自己醒了。”经检查，儿子脑子里的血管有淤血，其中一根血管已经胀得像筷子一样粗了。

　　“医生说开刀风险很大，还不如不开，可媳妇非坚持要开。”结果手术正如医生所说，失败了，这次手术造成儿子瘫痪，老太太记得很清楚，那是1988年。

　　这次事故直接造成了儿子婚姻破裂，几年之后，儿媳带着女儿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有回来。1998年，80岁的老伴因病去世，这个家就靠洪老太太一个人撑着。

　　洪老太太有6个儿女，瘫痪的儿子是老五，提起其他的儿女，洪老太太说：“他们现在家里条件都不错，可他们现在都已经五六十岁了，都有自己的家，也会来看看我们，可一个瘫痪的人，总不能成天让他兄弟姐妹照顾吧。”

　　“我走了，谁来照顾他”

　　洪老太太每月退休工资有900多元，儿子一个月有近500元退休金，“1400元钱完全够我们平时用的，我年龄大了，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邻居们说起洪老太太，都是一脸佩服：“一个老太太，年龄这么大了，还照顾一个重病号，真是不容易！”

　　虽然生活不宽裕，但老太太自尊心很强，有时居委会送来慰问金，总是推着不收，她总是说，“平白无故地拿人家的钱，心里不舒服！”

　　2003年，洪老太太曾经把儿子送到江宁一家精神病院住了7个月，随后又接回家，一是因为护理费用高，可更主要的原因是心疼儿子，担心儿子得不到很好的照顾。说起儿子的现状，洪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头脑只是有一点毛病，送他到精神病院，我不忍心。可送他到老人院吧，他又不够年龄。”

　　目前，洪老太太患有脑梗塞和高血压，身体越来越差，可她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我现在身体也不好了，总有一天会死的，可我走了，谁来照顾他呢？”望着瘫在床上的儿子，洪老太太沉默了很久很久……

　　见习记者 袁阳 快报记者 顾元森 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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