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广东省韶关市浈江区十里亭派出所接待了一名投案自首的青年人。他自称四川省广元市农民康显清,十年前杀害过一名无辜女孩,受中央电视台社会与法频道节目的启迪,前来投案自首。十里亭派出所迅速与广元市警方取得联系,核实了康显清所说的那起凶杀案。
3月28日,广元市警方从韶关将康显清押解回四川,并迅速办理此案。办案民警惊讶地发现:十年前,当时仅有17岁的康显清血刃无辜女孩,竟然是为了借刀寻死。
为躲父亲离家出走
1980年3月23日清晨,康显清在广元市元坝区晋贤乡一个偏僻的小村降生了,父亲康祥坤弟兄3人,只有康显清这个独生男丁。康家人,特别是康显清的爷爷奶奶万分宠爱他。由于过分宠爱,康显清越来越骄横不听话,到了上学的年龄也不愿意到学校好好读书,甚至辱骂批评教育他的老师。这时,康祥坤才下决心管教儿子,只要儿子不听话或者不好好上学,康祥坤就拳脚相加。
1992年2月底,康祥坤经亲戚介绍来到广元市区在某区烟草公司做了门卫。康显清离开了父亲的管束,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根本就不去上学,整天与社会上的不良青年在一起,学到了很多坏毛病和恶习,并经常打架斗殴,给家里惹了不少事端。
为了管教儿子,无奈的康祥坤只好将妻子和儿子于1994年11月3日接到了自己身边。妻子到一家小旅店做了保洁员,儿子则在门卫室为他做帮手,实是为了便于看管他。康显清天天闹着要出去打工,想脱离父亲的视线。无奈之下,康祥坤在广元市城南的一家汽车修理厂给他找了份修理工学徒的工作,想用工作拴住儿子的心。谁知,在汽修厂做学徒不到三天,康显清就从汽修厂不辞而别,从此音信全无。
从1995年1月到1996年2月, 康祥坤为了寻找儿子,先后到广州、浙江、新疆和北京,耗费上万元,却没有得到儿子的丝毫线索。
只认富贵不认爹娘
1996年10月中旬的一天上午,康祥坤路过广元市东坝滨河路休闲长堤时,突然,一个眼熟的背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他飞奔过去,看到坐在石桌上悠闲品茶的正是自己历尽艰辛寻找的儿子康显清。他抑制不住惊喜快步跑过去,亲热地拍了拍康显清的肩膀说:“儿子,爸终于找到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奇怪的是,儿子看了着一身旧工作服的康祥坤,并没有理睬他,而是慢慢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墨镜戴上,才抬起头来说:“老乡,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康祥坤见儿子不认自己,十分生气,他拽住儿子的胳膊就上了一辆三轮车,很快来到了烟草公司门卫室。康祥坤的妻子正好在门卫室,她一见康显清,惊喜得说不出话来。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康显清开口就说:“这个女人是哪个哟?我不认识她。”听到儿子装腔作势地这么说,老康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啪!”的一声就给康显清一个耳光:“你这个畜生!亲生母亲都不认了,你还是人吗?”烟草公司的一群老职工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也十分生气,他们对康显清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面对越来越多的压力,康显清才不得不叫了声:“妈。”
原来,康显清觉得汽修厂的工作太累就逃跑出去,他在广元火车站爬上一辆北行的货物列车,这列车一直开到新疆才停下来。他走时身上就没带一分钱,只好在站台上捡垃圾食品吃。一位好心的铁路职工发现了他,问他是哪里人要送他回家。他却撒谎说,家在四川,因为发生火灾,父母被烧死,又没有其他的亲人,他只有出来讨饭吃。铁路工人十分同情地收留了他,并安排他当了一名巡道工,每月工资500元。一年后,康显清有了近4000元积蓄,他没有向那位好心的铁路工人辞别就悄然回到广元市了。虽然这时身上只剩下区区3400元钱,但康显清却认为自己是有钱人了,做门卫的家长有辱他的“身价”,不想认自己的爹娘了。
效仿好汉打算自尽
康显清回家后,康祥坤为了为他找份工作,四处奔波,可又轻松又体面的工作却一直没有着落。无奈,康祥坤只得又去儿子曾经工作过的那家汽修厂给老板求情。当时,汽修厂也正缺人手,老板答应康显清继续回去上班。谁知,康祥坤将四处求人才找到的这份工作告诉儿子时,康显清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汽修厂上班。康祥坤窝了一肚子的火,想到儿子已经17岁,既不读书,也不愿干活,整天呆在家里吃闲饭,这样下去如何得了?他喝令道:“三天以后,你必须到汽修厂去上班!”1997年4月1日,他给儿子下了最后通牒。“不去!就不去!”康显清的态度也十分坚决。“不去,老子打死你!”康祥坤更加强硬。
4月3日晚上,康显清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与父亲争吵后,从门卫室跑到街上,他又去看了几部港台武打录像片,录像片中的好汉或跳崖或自杀,或拔剑自刎,那是何等的大气凛然。他想,与其让爸爸用绳子捆去汽修厂上班,让别人看笑话,还不如像那些豪杰们一样自杀了痛快。于是,他拿出水果刀刺向自己的胸膛,虽然只划破了点皮,但已经让他疼痛难忍,他自己下不了手。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白天,他看到在烟草公司职工食堂打工的胡晓峰的朋友刘亚丽来了,当晚就住在胡晓峰长期租住的烟草公司招待所509号房间。他想,把那女人杀死,明天警察一定会来将自己抓起来枪毙,这样死就不用自己下手,多痛快。
亡命天涯自首收场
1997年4月4日凌晨5点左右,胡晓峰就起床了。胡晓峰住的烟草公司招待所509房是一个单间,门上使用的是碰锁,只要出门时随手将门一关,门就会自动锁闭。由于担心打扰刘亚丽睡觉,胡晓峰将门轻轻一掩就走了。
胡晓峰出门后不久,康显清就鬼鬼祟祟地来到509号房门口,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虽然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睡梦中的刘亚丽。“晓峰,你回来了吗?”她轻声问。康显清没有理会问话,快步走到床边,猛地扯开了她盖在身上的被子。
“你是?”刘亚丽吃了一惊,“你要干什么?”“是我。”刘亚丽听出不是胡晓峰的声音。睁开眼睛,认出是楼下守大门的老康的儿子康显清。“康显清,你要干啥?!”“你不要吼,再吼我杀死你!”“快滚出去!不然,我就喊人了!”
“喊啊!我就是来杀你的!”说着,康显清就用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向刘亚丽胸部刺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刘亚丽一边喊救命,一边起身欲向外跑求生,康显清接连向刘亚丽胸部猛刺7刀,可怜的刘亚丽很快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到刘亚丽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康显清感到一阵后怕。他脱掉血衣连同水果刀一起丢进了四楼的厕所里,慌忙逃出广元城区,赶到下西坝火车站爬上一列南去的货物列车。
这列货物列车开到云南昆明北货场才停了下来。康显清不敢进城,也没钱坐车逃往其它地方,他只好盲目地顺着铁路,有时步行,有时爬货车,实在饿了就在铁道上捡垃圾食品吃。就这样,他沿着铁路从云南昆明经广西,过湖南,走江西上江苏,转道浙江、上海、安徽、河南、湖北、四川和陕西,辗转3万多公里。他先后在砖厂打过砖坯,修过公路,帮人养过猪,在烧烤店杀过鸡,还帮人种过蔬菜。
在康显清逃亡流浪的近10年中,他从没有看过电视。今年3月12日,他偶然从别人家的电视里看到了中央电视台社会与法频道节目里,讲述一个犯罪嫌疑人投案自首的节目,这档节目深深触动了他。他想知道自己犯的罪有多重,按法律要判多少年,是否有判死刑的可能。于是,他走进了书店买来《刑法》《刑诉法》等法律书籍查询。他惊讶地发现,法律对未成年人和自首情节有从宽处罚之规定。他认识到,如果继续逃亡下去,自己生不如死,一旦被人认出,将会受到更加严厉的处罚。只有去投案自首,才是唯一出路。于是,他走进了就近的十里亭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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