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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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痛失爱子爱女换来别人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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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 年 4 月 22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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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失爱子爱女换来别人新生
白雁
  2002年,家住合肥北郊长丰县的胡文传为了抢救四名落水儿童,舍弃了同时落水的亲生儿子。四名落水儿童获救了,自己的孩子却永远离开了人世。今年1月24日,胡文传夫妇迎来了“千金”李明娜。不久,小明娜被诊断为“完全性肺静脉异位引流”,这是一种比较罕见的先天性心脏病。2月14日,大义父亲又把不幸夭折的女儿的眼角膜捐献给了一家眼科医院。3月12日,小明娜的角膜手术捐赠移植成功,两名患者重新得到了光明。痛失独子爱女的胡文传流着泪说:“那么多好心人给予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太多关爱,将孩子的眼角膜捐献出去是为了让她的眼睛更明亮!”

  舍弃独子挽救其他落水者

  2002年6月8日傍晚,在建筑工地打工做木匠的胡文传,早早下班骑车回到家。因为前天晚上他答应给已经1个月没吃上猪肉的儿子弄点荤菜打打“牙祭”。这个贫寒的父亲没有钱买肉,于是去离家不远的田沟里摸些螺蛳、抓些小螃蟹和龙虾回来,准备煎给儿子吃。洗剥时,才8岁的独子胡凯明放了学跑到他身边,“爸爸,头好痒,我到家门口的大坝塘去洗洗头。”“好,快去快回。”胡文传哪里料到,这句父子间平日里再平常不过的对话,瞬间竟成诀别。

  18时半左右,胡文传正往土灶里添草,铁锅盖里冒出香浓的热气,忽然他听到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凄厉呼叫,“不得了啦,有人落水了,快救命呀!”胡文传关上火门,飞快地冲到塘边,看见塘面上有几个孩子的脑袋在沉沉浮浮,最远处就是自己的儿子!胡文传未及脱衣鞋一头扎进3米多深水里,奋力朝儿子游去。突然他触到几只小手正在水中拼命地抓拉着,胡文传看清了那是本村两位村民家的四个小孩。胡文传迟疑了一下,朝儿子方向望了一眼,此时那儿只能看见儿子的头发在水上漂浮了。但憨厚的胡文传不忍心把身上的几只小手拨掉,伸手抓住了孩子。胡文传一咬牙,左手一把抱住三个,右手也抓住一个,呛了好几口水携着四名儿童使出吃奶的劲拼命蹬腿往岸边游。等把四个小孩送上岸后胡文传累得瘫在烂泥中,突然他意识到儿子还在水里!来不及喘口气他又转身扑向水里,但一看傻眼了,白花花的水面上已没有了儿子一丝踪影。闻讯而来的几位村民一起跳进水里寻找,接到报警后赶来的两名民警也跳入水中搜救,但为时已晚。直到晚上11点多,村民们才用鱼网拉到了胡凯明泡得发白的尸体,他的脸朝下趴在塘底,两手抠满塘泥。

  悲剧发生后,胡文传的妻子李翠花紧紧把儿子的尸体搂在怀中不愿松手,阵阵晕眩中她胸口发堵,一下子瘫倒在泥地失去知觉………李翠花醒来后持续多天除了喝水什么也不吃,整日以泪洗面,她揪着胡文传的衣领大喊:“你欠我一个儿子!你还我的儿子!”

  女儿出生带来久违的快乐

  救人事件发生后,获救孩子及家长感恩戴德说将来要如何帮助回报胡家云云。可一段时间过后,不管是孩子还是家长,一见到他们变得很少说话形同陌路。再加上还听到有人说他傻,更让胡文传夫妇悲痛欲绝,觉得对不起儿子。

  2003年9月11日,女儿出生了,风雨飘摇的胡家迎来了久违的阳光与笑声。胡文传的女儿出生时有6斤多重,身体状况良好,白白嫩嫩的。有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胡文传高兴得手舞足蹈。方圆10多里地的乡亲们,一听说是救人的胡文传家得了一个女儿,都纷纷赶来恭喜他。胡文传给女儿起了个极富诗意的名字,把自己的姓拆开,加上孩子生在中秋前后,叫“古秋月”。

  孩子的出生虽然给了他们很大安慰。在孩子慢慢长大后,妻子经常有意无意喊“秋月”时竟然呼唤成“凯明”,每当小秋月蹦蹦跳跳跑过来好奇反问他们在喊谁时,夫妻俩忍不住掩面哭泣。

  2007年1月24日,家中又一个女儿降生了。为了表达对妻子的歉意,胡文传让孩子跟妻子姓李,取名明娜。两周后,胡文传发现女儿经常咳嗽,嘴唇发乌,到当地诊所检查后发现是缺氧。2月7日,女儿转院到合肥市第二人民医院刚一个小时,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她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随时有生命危险。不向命运屈服的胡文传又将女儿再次转至合肥的省立儿童医院治疗,李明娜同样被诊断为“完全性肺静脉异位引流”、左心发育不良。医院表示可以随时进行手术,手术费用大概5万元左右。经过一段时间观察治疗,医院再次下发了病危通知书。

  “小花”凋谢点亮两人眼睛

  陪女儿住院的一天夜里,胡文传去大街上买方便面充饥。在那间小超市里,一台旧电脑的音箱里传送出的是那首韵律委婉耳熟能详的《感恩的心》: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感受我的脆弱?我来自何方,又情归何处,谁在下一刻呼唤我?……歌曲分贝不高,却在寂静的深夜传得很远。一个念头在胡文传心里腾然升起:苦命的女儿就是一粒匆匆而来正在短暂停留的尘土,在人们关爱下生命得以延续,万一娜娜哪天遭遇不测,她幼嫩的眼角膜或许可以作为她回报社会的唯一载体,娜娜的生命或许可以在别人的身上延续下去。

  夜晚,在医院走廊昏暗的灯光下,胡文传委婉地向妻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李翠花惊呆了,她的眼眶里噙满泪水,“啪”的一声将茶杯掼碎在地破口大骂:“虎毒不食子,天下哪有你这样的熊父亲对待孩子?娜娜还没走呢,亏你想得出这样的馊主意!”“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挽救孩子的希望不大,不测随时可降临,我们必须正视这个现实,万一那天来了我们不仅要挺住还得提前准备后事啊。”这个淳朴的女人在丈夫的劝导下思想渐渐转了弯。2月16日上午,胡文传在“国际狮子总会中国爱尔眼库器官捐献志愿书”上,庄重签上了女儿李明娜和自己的名字。

  大义英雄父亲痛失爱子,5年后再捐幼女眼角膜的消息经当地电视台报道后,许多市民自发来到病房看望孩子。

  3月11日凌晨,幼小的李明娜突然开始发烧,很快被推进监护室进行抢救,当天下午医院对其进行手术治疗,仍没能出现奇迹。

  3月12日晚6时许,在省立儿童医院,已经魂归天国的小明娜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她的母亲因为伤心过度被家人扶到楼下。捐献手术定于18:30进行,18:20左右,胡文传穿着隔离服来到手术间和女儿告别。胡文传将手放在女儿的小脸蛋上,轻轻地抚摸。看着可爱的女儿,胡文传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轻轻地说:“乖娃子,你是天使,你来过,慢慢地飞走吧。”

  根据协议,合肥一家眼科医院的医生赶到了省立儿童医院,摘下了李明娜的眼角膜,对2名等待多日的患者成功进行了角膜移植手术。据我国唯一的眼科院士谢立信的弟子、此次移植手术的主刀专家李邵伟教授介绍,目前我国等待接受角膜移植的患者有400多万,但因供体角膜缺乏,全国各大医院每年完成的全部角膜移植手术仅有4000例左右,只占千分之一,许多本来可以通过角膜移植手术重见光明的患者,正在黑暗中等待。 老歌/文 丁贤飞/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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