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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 年 4 月 10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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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新革命
  本书描述了中关村1980年到2006年的历史进程。作者花费了三年的时间,采访了三百多个人物。有在中关村捞得身家亿万的企业家、世界500强的超级大鳄,也有出师未捷的悲剧英雄。所有的那些雄心、野心、权谋、商战、虚与委蛇和彻底疯狂,伴随着云谲波诡的政治风云,在中国的大地上起起落落。

  硅谷的翻版

  白颐路上的公司群和商业体系,是在政府管制的缝隙和漏洞中创建起来的。与70年代末期安徽小岗村农民发动的革命如出一辙,这里的每一个进步,并非政府率领民间向前走,而是民间推着政府向前走。现在,情况变了。中南海的财经领导小组会议,是中关村历史的一个转折点,它标志着政府希望改变自己旁观者和拦路者的形象,扮演一个更加积极的角色。

  中办负责人的指示立竿见影。党中央机关报《人民日报》发表于维栋的调查报告,立即把舆论推向“一边倒”的局面。在一连串会议、协商、公开声明和私下密谋之后,官员们很快达成一致。为即将展开的计划赋予一个新的名称———北京市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

  5月的第一个星期,中办负责人所谓“制定一个地方性法规”的指令有了眉目。在这个被叫做《暂行条例》的文件中,北京市的领导者们似乎一点也不想掩饰急于扩张的心情。他们决定把“电子一条街”前所未有地拓展开来,其范围是以白颐路为中心的一片广大地区,在地理上则远远超出中关村。官员们在地图上把笔一挥,便把海淀区大约四分之一的土地划进去,总计100平方公里。看上去,这有点像美国西部早期开拓史上的“圈地运动”,多少带着随心所欲。他们甚至等不及测量一下这块土地上可供开发的面积有多少,就把这消息公诸于众。

  《暂行条例》在5月10日由国务院批准,又在10天以后正式颁布。由于它包含了18个部分,所以人们至今仍以“十八条”相称。中关村的研究者们不约而同地把它看作中关村立法史上的第一个篇章。

  有意思的是,它没有被冠以“中关村”的称谓。政府关心的是迅速建立一个新机构。从行政上来说,“试验区”所享有的特殊性似乎需要另起炉灶。有些人在当时并不同意这一点。他们认为已经划定的100平方公里原本隶属于海淀区,而地理管辖权与行政管辖权的合而为一,始终都是国家领导体制的传统。北京市政府接纳双方意见,折中调和,决定“试验区办公室”这个新机构隶属于海淀区政府,又有很强的独立性。

  1988年的夏天,政府表现出罕有的大胆、开明,他们甚至不再使用过去几十年里惯用的“委任制”,而是采用公开招聘的办法吸纳新人。这就酿成当时轰动全国的一个大新闻。一个国营企业默默无闻的副总经理和总工程师,胡昭广,就是在这一新闻事件中成为神气活现的主角。

  胡昭广这年48岁。他在80年代早期对美国硅谷进行了访问。他在那里亲眼目睹了惠普公司白手起家时的那个著名车库。“这就是创业,”他说,“活力很大的创业”。而这正是激励他去中关村工作的最直接的原因。

  政府公开招聘员工,今天已经不足为奇,但在当时,以这样的方式录用公务员在整个中国都极为罕见。5月12日,有1584人在同一时刻走进海淀区政府大楼第二层,应聘试验区办公室的50个岗位。胡昭广也是其中之一。

  胡昭广本来能说会道,对主考官们叙述他看到的硅谷。他说到中关村的产值与硅谷相比要差100倍那一年硅谷产值400亿美元,而中关村大约4亿美元。

  从保存至今的档案记录看,胡昭广是当时所有应聘者中唯一把硅谷与中关村加以比较的人。毫无疑问,他想要国家的计划者们得到一个印象,即将诞生的“试验区”必须走一条全新的路,或者也可以说,它应当是硅谷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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