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名来自全国各地的小矮人,因为个子矮小,他们的人生经历了比普通人更多的艰辛,更多的酸甜苦辣,但他们并没有轻言放弃,他们一路走来,各自怀抱着坚强的信念,支撑他们继续勇敢面对生活。近日,他们相聚南京,参加由快报和鼓楼区中医院共同举办的“小矮人求职经验座谈会”,他们的事迹,他们内心的一种生长的力量,感动着春天的南京。
武相伦:我从来都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
年龄:22岁 身高:117厘米
22岁的武相伦,的确像个“袖珍先生”,个头只相当于五六岁的孩子,但讲到自己的辛酸往事时,他侃侃而谈,一脸乐观的笑容。
武相伦来自江西农村,16岁时身高只有83厘米,当年被上海大世界认定为“世界最矮”的男子。由于个头矮小,9岁时才和比他小三岁的弟弟一块上学。学校里的课桌椅都太高,家里只好让会木工的舅舅做好带到学校。尽管困难很多,但他“穷则思变”,在小学5年的学习中,他的成绩一直排在班上前10名之内。
武相伦读小学和初中期间,都是比他小三岁的弟弟来回背着上学,别人欺负武相伦时,也是弟弟帮他打架。但矮小的身材还是让他要不断面对坎坷。同学们也喜欢拿他开玩笑,给他起了绰号,叫他“小矮人”。对同学的戏谑,武相伦并不在乎,“我从来不难过,难过也没有用,你说对吗?”
但上初二时放学回家的路上,武相伦突然被八九个同学抱起,当皮球抛来抛去,结果其中一人失手,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不能动弹。等父亲把他抱回家过了两三个小时,他才能开口说话。回想起当时的遭遇,武相伦心有余悸:“我被摔怕了,再也不敢去上学了。”从那以后,他坚持在家自学。2001年9月,江西一所民办大学破格录取了武相伦,并对相伦免除学杂费用。由于担心相伦个子小,难以照顾自己,父亲决定边打工边陪相伦一起上学。父子俩就这样相依为命在南昌度过了一年。等暑假结束,学校传来消息,大学二年级要正常收费了,家境贫穷的武家实在负担不起学费,渴望读书渴望校园生活的相伦只好辍学回到了农村。
回家后,他除了帮助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外,比如种花生、种玉米等,他并没有闲着,自己在家学了高级文秘,还练习电脑打字。父亲希望儿子能有一份工作,他带着武相伦到家附近的开发区挨家挨户找,但只要看到武相伦的身高,单位就会拒绝。后来,武相伦花三个月的时间参加了计算机文秘的专业培训,并顺利获得了结业证书,他渴望凭此找到一份工作,但是现实给他仍旧是失望。
经历了一次次的失败后,去年夏天,自信乐观的武相伦被常州的一家卡通传播公司看中了,现在,他成了公司的“主角”,又当节目主持人,又主演卡通片,“我从来都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从以前没有工作,到现在有了工作,我的自信心越来越足了。只有拥有了工作,我才有作为男人的尊严。”
代小兵:只要能挣到钱照顾好孩子和家人,什么事我都能忍
年龄:31岁 身高:134厘米
座谈会上,代小兵找工作的愿望最为迫切,他是快报前不久报道过的“玻璃女孩”的爸爸。他带着妻子、女儿从老家湖北省荆沙市农村来南京,想做试管婴儿,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以便今后照顾“玻璃女孩”。目前,何时手术还没有定下来,他想在南京找个落脚的地方,一边打工一边看病。
女儿和爸爸最亲,代小兵和“玻璃女孩”妍妍也是这样。女儿7岁了,代小兵就抱了女儿妍妍7年。但代小兵同样患有“蓝巩目脆骨病”,医生说他的病情是基因突变造成的,只不过他的病情要比女儿轻,而且只有童年时期的三次骨折。今年31岁的他,目前的身高只有134厘米,体重只有72斤。
“我有手艺,我能当裁缝,为了给妍妍看病,去年我就到广东东莞打了一年工,用缝纫机做衣服。但我跟正常人不一样,去年打工时,就明显感觉到,不论干什么,别人都瞧不起我。当时厂里要做个样衣,我完全可以做的,但老板根本不给我这样的机会,把做样衣的机会让给了另外一个人。后来我找到老板申诉,老板直接跟我说,谁让你个头矮呢!”代小兵叹了一口气,说:“只要能挣到钱,照顾好孩子和家人,什么事我都能忍。”
李庆:我就想开一家残疾人的婚姻介绍所
年龄:26岁 身高:137厘米
26岁的南京女孩李庆,虽然话语不多,但她却一直微笑着。“我知道,很多单位不会要我的,因为我的个头矮嘛!但我一直有个想法,我想自己创业,也帮助像我这样的人。”李庆说,她的这些想法也得到了妈妈的全力支持,目前她们正准备开一家残疾人的婚姻介绍所。
李庆读到初中三年级就没有再上学,“我家离学校远,自行车单趟要骑50分钟,当时又没有通公交车,身体也不好,我就主动提出来不上学了。”从学校出来后,家人也带着她找了几次工作,有的人看到她的个头小,就直接跟她说:“我们这个活,你干不起来。”
在碰了几次壁后,一家化工厂让她干后勤,打扫厂内卫生,一天要干七八个小时。她的个头小力气也小,有时要冒着三十五六度的高温在室外打扫卫生。一天干下来,她常常处于虚脱状态。化工厂的化工原料气味让她难以忍受,医生提醒她,这种气味可能会让她的身体更加虚弱。于是,去年10月,她辞职了。
辞去工作的李庆没有再去找工作,“因为自己的个头矮,我觉得挺自卑的。有时看到和我一样生病的人,经常遇到困难,工作不好找,对象不好找,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我就想开一家残疾人的婚姻介绍所,一边是自己创业,一边也是帮助像我这样的人。”
林宝桃:“小矮人俱乐部”的明星
年龄:24岁 身高:138厘米
在“小矮人俱乐部”,林宝桃的职务是秘书长。看见小桃,记者明显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自信:能够坦然面对陌生人打量的眼光,带着灿烂的笑容招呼朋友,没有丝毫的忸怩和躲闪。可以说,在这个“袖珍”圈子里,小桃就是个明星。
138厘米,也就是十来岁孩子的身高吧,这就是安徽巢湖市24岁女孩林宝桃的个头。就因为这个“袖珍”个头,小桃付出了比同龄女孩更多的努力。不过,凭着自己的坚强和自信,林宝桃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小桃的成功,也引来许多“袖珍人”的羡慕,他们围着小桃问这问那,期望从她那里找到自己未来的身影。
林宝桃说,“我曾经和大多数个子矮的朋友们一样,为工作伤心过很多次,也碰到过很多次的尴尬场面,但是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
在常熟一家私营企业做缝纫工是林宝桃的第一份工作。回忆起第一天她走进车间的情景,可以用“壮观”来形容。一个大车间的所有女工停下自己手中的工作,齐刷刷地回头望着她,眼神中带着好奇,乱哄哄的车间当时静得可以听见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面对这样的场景,小桃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昂着头,保持着微笑,走过女工们的身边。当来到自己的工作台前,小桃长长地嘘了口气,真是一种虚脱般的感觉。
因为身材矮小,别人坐着缝衣服,小桃必须站着,而且一站就是18个小时。林宝桃说:“那时小腿每天肿得厉害,上楼梯不能弯曲,只得用手搬着腿一步步挪。”半年之后,林宝桃拿到了第一份工资,500块钱。
有了工作经验,林宝桃来到了南京,在一家合资企业工作,小桃再一次证明了自己,三年不到的时间,她从普通工人到仓库管理、组长。为了圆自己的校园梦,林宝桃放弃了自己原先已经有了良好基础的工作,来到了江宁职业技术教育中心工作,在这里,小桃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坐标,她工作起来比从前更快乐。
小桃的自信和开朗让她拥有更多朋友,在朋友眼里她是永远没烦恼的“小桃子”。现在的她每天都要接到不少朋友的电话“骚扰”。
不过,她说:“在我内心还是很介意个头的问题,我也不想给我的另一半增加负担。医生说再经过治疗,我的身高会接近150厘米,到那个时候我会抛掉所有的顾虑,全心全意地谈一次恋爱。”
李刚:学会刷碗让他有了自信
年龄:19岁 身高:137厘米
因为个子矮的原因,李刚平常不太出家门。但这一次,为了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李刚和舅舅特地起了个大早,从苏北的一个县城来到南京。
在众人面前,李刚总是低着头。别人试图和他聊天,他就四处找舅舅,用目光求救。他说话声音很小,而且只字片语。和大家合影留念的时候,李刚也尽量躲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记者注意到,摄影师招呼大家笑一笑,他还是一副木木的样子。
采访李刚比较困难,即使经过心理医生的辅导,他的自信心也没有完全释放出来。因为内心自卑的原因,李刚的目光总是闪躲,回答起问题也总说:“随便吧。”
李刚告诉记者,自己最幸福的时光是在10岁以前,那个时候他的性格很开朗。上了初中之后,李刚发现不长个了,身高永远停留在1米3,同学们就笑他是小不点,这样的称呼他并没有太多的抗议,只是默默地承受。因为个子矮的原因,李刚的内心充满了不安,他不愿意与同学交往,开朗的性格也日渐沉默。初中毕业之后,李刚不想再读书了,他害怕同学们讥笑,于是辍学在家。
当记者和李刚谈起《七个小矮人和白雪公主》的故事时,李刚叹了口气说,“童话里的小矮人总是很快乐,用一颗真诚善良的心帮助白雪公主摆脱皇后的迫害。可是现实却不像这样。因为个头矮的原因,我很少拥有快乐轻松的心情。想帮家里做点事情,也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李刚说,在家呆的这几年,唯一让他感到欣慰和自信的事情就是学会帮妈妈洗碗。他觉得自己也能帮家里做点事情了。说起自己想找工作的初衷,李刚告诉记者,家庭的条件不是很好,妈妈种田,爸爸现在下岗,一家人的收入还得给他看病,所以他想找份工作帮家里减轻负担。
当记者问他具体想做什么时,李刚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克服自卑的心理,先过了自己这关,能够学一门手艺,才能让未来越来越好。”
快报记者 安莹 张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