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命运多舛的男人，妻子患有精神分裂症，自己又近乎双目失明，他以儿子作为精神支柱，坚强地活着。可是，2007年2月16日，就是除夕前一天，儿子被查出患了尿毒症。22岁的儿子哽咽着问父亲：“我还有得救吗？” “有，当然有，”他斩钉截铁地说，“儿子，爸爸一定会救你。”
而面对记者，这个坚强的男人显得无奈而感伤，他说：“如果孩子走了，我也无颜活在这个世上，我真想用我一命，换我孩子一命，因为他还小！”
[郁闷]
天天在秦淮河边散步、徘徊
昨天中午，一位戴着一副厚厚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省中医院门口，左顾右盼。他在等记者。记者就在一米开外，可他却看不见。他的眼睛高度近视，引起视网膜萎缩，眼底神经调节功能也随之丧失了，如今只剩下一点光感。
这名中年男子叫黄俊。父亲在他幼年时，便撒手人寰了。母亲靠一双勤劳的手，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高中毕业后，他被“下放”到溧水，在农村呆了8年。回城后，他被安排到了南京邮电器材厂，当了一名工人。一位热心人给他牵线搭桥，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姓芮，比他大一岁，十分体贴，像母亲一样照顾他。1983年他们结婚了，但婚后，他获知一个信息，妻子有遗传性精神分裂症。1984年，他们还是有了一个儿子，黄俊在内心祈祷，希望妻子儿子都能健健康康。
1994年，令黄俊提心吊胆的事发生了，妻子精神出现了异常。她变得多疑起来，总怀疑别人在背后骂她，为此她“以牙还牙”，整天整夜骂人。“她喜欢半夜三更爬起来，把窗户打开来，站在窗口骂人，一直骂到天亮，然后再接着骂七八个小时。”黄俊说，妻子吵得家中鸡犬不宁，左邻右里也跟着遭了殃，楼下的邻居实在忍受不了，纷纷搬了家。
黄俊曾经两次请来民警、亲友帮忙，试图将妻子送进医院治疗，但妻子每次都死死抱住桌腿，5个大男人愣是没拖动她。1998年，他的视力急剧下降，无法看清物体，单位便劝他下岗，一个月发他200多元下岗补贴。此时，妻子仍然不愿进医院治疗，而他也无经济能力给妻子看病，妻子的病就一直这样拖着，越来越严重，骂人也越来越凶。
“黄俊太可怜了，这个家根本无法呆下去，下岗之后他天天在秦淮河边散步、徘徊，刮风下雨都不敢回家。”邻居王奶奶说。
“我每天都在跟自己说，日子再难，咬咬牙，一定要挺过去。”黄俊说，他要为儿子活着，“虽然我不像其他父亲一样，能赚好多钱，让孩子过上优越的生活，但是我终究是孩子的唯一靠山，他是我的精神支柱。”
然而，2007年2月16日，一个晴天霹雳，把黄俊击垮了。这一天，儿子黄海波竟被查出患了尿毒症，医院当天就发了病危通知书。
[噩梦]
儿子除夕前
查出尿毒症
黄海波今年22岁，长得胖胖的，一脸憨厚。记者见到他时，他像一个家用电器一样，浑身都被插满了管子，管子里输入输出的都是血。医生告诉记者，他正在做血透。
黄海波说，他身体一向棒棒的。今年2月初，他突然没了胃口，吃不下饭。他以为感冒了，决定“挺一挺”。2月16日，他不仅吃不下饭，连喝开水都反胃、呕吐。父亲黄俊再也坐不住了，将他架进了医院。检查结果，将他吓懵了，强壮的儿子，竟患了尿毒症，拿着化验结果，他像一团棉花一般，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他不敢把这一事实告诉儿子，走进病房前，他控制住情绪，然后告诉儿子：“你得的是肾炎。”
第二天就是除夕，大部分病友被接回家过年了，病房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病房外，满城都在燃放烟花爆竹。置身在一冷一热两个环境中，黄俊心情复杂极了。那顿年夜饭，他对着一份盒饭，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这一个除夕夜，他彻夜失眠。
纸包不住火。一周之后，憨厚的黄海波，从医生口中，问出了自己的病情。这个高高大大的男孩，生平第一次害怕了，他哽咽着问父亲：“我还有得救吗？”
“有，当然有；儿子，爸爸一定会救你。”黄俊斩钉截铁地向儿子作了保证。可说完这番话，他却奔进厕所，发疯似的大吼大叫。
[艰辛]
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用
黄俊一个月只拿325元下岗补贴，妻子病退时拿400多元钱。夫妇俩的工资加起来，供儿子上学，再扣除生活开销，节余很有限。至今，他们一共只有4000元存款。黄海波中专毕业后，一直替私人打工，老板没给他交养老、医疗保险，每个月只给他800元工资。不过，黄海波挺懂事，两年之间他攒了6000元钱。可他的存款，加上父母的，相对于巨额医疗费用，显然只是杯水车薪。
在沉重的经济压力下，父亲黄俊低下了头，他生平第一次向社区恳请求助，不过救助也十分有限，社区给他们送来了一袋大米、一桶油。
为了省钱，父子俩精打细算，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用。别人都是住院，黄俊为了省下一天60元的住院费，天天坐公交车，把儿子架回家。假如来了一辆空调车，父子俩一定不会上，即使等半个小时，他们也要等到一辆普通车。
儿子急需营养，黄俊每次买菜，都会在菜场转好几圈，货比三家，尽量拣一个最便宜的买。
上周五，黄海波自己穿鞋子时，一头栽倒在地上。慌忙之下，他拨通了父亲的手机。父亲没有接，他挂掉了手机，拼命往家跑，他知道儿子有事找他。而不接手机，是父子俩为了省下电话费，定好的“规则”。
[心声]
想用自己的生命，换孩子一命！
黄俊有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他们条件都不好，到处打零工。儿子生病后，黄俊实在不好意思向他们开口借钱。黄俊的妻子芮某一共有5个姐弟，3个姐姐生病，还有两个弟弟妹妹，不过他们在芮某发病之时，就已与她断绝了来往。
在最艰难之时，疯疯癫癫的芮某悄悄把工资卡收了起来，无论这对父子如何哀求，她就是不肯拿出来。
黄海波哭着告诉她：“妈妈，我得了尿毒症，急需钱救命。”芮某却坚定地认为：“你没有病。”记者上门时，她竟追着黄海波，要将插在他颈部的两根输血导管拔下来。
以前，芮某天天站在窗口骂邻居。儿子生病后，她开始怀疑丈夫有了外遇。黄俊白天陪儿子看病，夜里则要受妻子折磨。妻子常常半夜三更都会爬起来，掀掉被子，把黄俊揪起来“审问”：“你给我交代，你与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爸爸每次都一声不吭，整夜整夜坐在凳子上，任凭我妈辱骂，我妈精力特别足，每次都骂到天亮。”黄海波说。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我恨不得一头撞死，这种日子没法过，一天都过不下去。”黄俊说，他已经受够了，他真的生不如死。
他说，没有哪个父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 “如果孩子走了，我也无颜活在这个世上，我真想用我一命，换我孩子一命，因为他还小！”他又反问记者：“我死了之后，社会会不会看在这个孩子是一个孤儿的分上，愿意伸出手来，救他一命？”
实习生 蒋振凤
快报记者 钟晓敏
■爱心热线
“如果孩子走了，我也无颜活在这个世上，我真想用我一命，换我孩子一命，因为他还小！”我们深深理解黄俊，作为一名父亲，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他产生这样的念头，也是被逼无奈。让我们来帮一帮这位父亲，拉一拉黄海波。也许，只要您献出一点爱，挽救的不止是黄海波一个人。我们的爱心热线：1377059606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