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48版: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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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 年 3 月 28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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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车情结
张亦馨
  电车情结

  自小成长在1958年建立的移民城市,那城市没有历史,也没有电车,记忆中,童年的岁月颠簸在公交车里。于是很向往扎辫子的电车,曾经猜想,肚子里吃满了人的电车,晃晃悠悠拐弯的时候,被辫子牵扯的头皮一定很痛。后来在上海仔细观察,那些轨道就像火车岔道。小时候每次坐火车,总喜欢抢窗边的座位,看窗下的锃亮的铁轨飞快地划过眼睛,接近岔道,铁轨急速变窄,还没看清楚,就又迅疾变宽。冰冷的轨道可以这么被人驯服,是我所不能理解的。我没问爸爸其中原理,而是把好奇收藏在心中,渐渐地它长成心头一颗痣,再问也脱落不了。直到那一年,该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报纸上说某座城市的电车辫子脱落,其中一根辫子上翘挂在了高压线上,整辆车外壳全部带电,乘客们疯狂跳车,北方天寒衣服多,难免挂到哪里,挂到车厢上了几乎立即就被烧成焦炭。整车人中,幸免的只有一个大人两个孩子。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车厢里面,他们不敢跳车,反而命保住了。当时我愣了好久,想原来自己幼时渴望的,不过是一场灾难。

  父母很懂得在假期带我们四处游历,这得益于妈妈好玩的天性,多少也包含让子女开阔眼界的用心。一家人从武汉开始,跟着长江一直流到上海。武汉、九江、南京,我都没有看见电车,武汉之前的长沙和株洲也没有见到,南京以后的苏州、无锡和常州还是没有。我疑心是自己看漏了。在镇江等车,应该是市中心吧,居然也等了一个多小时,公交车从灰色马路慢慢爬近,等成了站牌的乘客蜂拥迎接,等了这么久,竟然也不是电车,只记住了地名———大市口。还是在上海看见电车的,没有任何新的发现,就是书上看到的样子,粗黑辫子拽到高处,想到了清朝中国人的脑袋。高中开始父母没有再带我们出门,假期只好买书打发时间。买了好些诗歌散文,在风花雪月里消磨。几年后张爱玲白先勇在世面出现,无论文体一概买来,顺带着开始看其他人的小说,爱的只是晒着三十年前月亮的遗老遗少。《红玫瑰白玫瑰》里写振保在车上遇见娇蕊,大把泪滔滔流下来,因为失去还是得到?我因此踌躇了很久。那一阵还托朋友买徐志摩诗全编,朋友不耐烦地讲:“你怎么总是看那么老的东西。”我有什么办法,天生就是这个样子,生就的脸,用刀划了,眼角眉梢还在那里。

  不看书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火车站天桥上,看脚底咆哮的列车,喘着粗气喷着白烟,车顶的烟囱就是辫子,盘成了发髻的,粗黑一团。我有把握总有一天会乘火车离开,相书上说我“大利东方”,我的计划是上海,东边的尽头。可是我从上海回头走到南京,几乎再没有看过火车,那是1996年,恰巧最后一辆电车离开南京街道。

  张艺:女,著名电台DJ,主持的《夜动听》《都市夜归人》等栏目,深受听众喜爱。

  艺度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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