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时间:2007年3月16日
■主持人:伊人
■倾诉人:王林,男,27岁,销售
每个见到王林的人,都认为他是个非常帅气的男孩。但仔细看,他帅气的五官里却隐藏着隐隐的忧郁。这是长久以来心事积聚在心的结果。
平淡无奇的相遇
我老家在苏北的一个小县城里,家庭条件一般。我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从小我就被灌输要为家里传宗接代的观点。
2003年,大学毕业的我在南京一家规模不大的单位里找了份工作,钱虽然挣得不多,但相当稳定了。
本来,我的人生轨迹会像大多数同龄人一样,谈一场甜蜜却平淡的恋爱,小两口一起苦钱买房子、结婚、生孩子,一定要生个儿子,再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但是,只因为遇上了她,我的命运齿轮发生了偏差。
和小祯的相遇,实在是有点普通。一次朋友聚会上,我们认识了。
小祯是南京人,她跟我说过家里的情况,她是独生女,父母亲都已经退休在家了,家里还算有点钱。看她的穿着打扮,也和寻常女孩没什么两样。属于那种不算非常漂亮但很实在的女孩,只是常会使点小性子。我也跟她说了我家的情况,她也没有什么意见。我们的关系,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这样的恋爱方式,实在是个大众普及版,没有电影、小说里的那么离奇。那时的我不理解平淡的真意,总是想有点波澜才好。后来,波澜是来了,一次比一次猛烈,直到我心里的那道堤坝被硬生生冲毁。
王林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声音显得飘忽不定,偶尔嘴角上翘一下,无法让人看出他的真实表情是不是在苦笑,那没有焦距的眼神好像在天空漫游的风筝。
门不当户不对
交往几个月之后,小祯才告诉我关于她家的真实情况。她家不是还算有点钱,而是相当有钱。得知真相的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凭我现在的经济条件,到底要不要和小祯继续谈下去?我说不上来是自卑,还是担心别人以后会说我的闲话。
带着一种对我们将来的严重危机感,我坐在她家那极宽敞的大客厅里,心情有点乱。在我的努力下,这次会面还算是成功。小祯的父母也同意了我们的交往。
周末,我带着小祯坐车回家。到了家,我的父母热情地接待了小祯,但是在我悄悄说了小祯的家庭情况后,他们却有些沉默了。最后,父亲只说了句:“有点门不当户不对,我可不准你去当什么上门女婿!”
那段时间,我心情比较烦躁,对小祯的小脾气,有时候也不再忍让了。我们之间爆发了第一次争吵,随后,第二次第三次接踵而来。
我有了一丝动摇,虽然我仍然很爱小祯,但我对未来真的产生了怀疑。没等我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一个晴天霹雳传来,小祯病了,一种很不好的病。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王林似乎在梳理自己的思路,又似乎在给自己勇气,彻底倾吐出来的勇气。
她无法为我生孩子
在一次例行体检中,小祯被查出患有子宫肌瘤,而且已经比较危险了,医生告诉她,就算能治好,以后她也可能无法生育。
小祯红着眼睛跑到我的宿舍,抽泣着告诉我这一切。那天晚上,她就像个受惊吓的小动物,紧紧地抱着我,求我永远不要离开她。我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此后的日子里,小祯一直很抑郁,心情烦躁,就像个火药桶,身边的人全不敢惹她,包括她的父母。
有一天,小祯的父亲打电话给我,说想跟我谈一次,我早就猜到了他会说些什么,这一天终究是要来到的。果然,在一番铺垫之后,小祯的父亲提到了我们的婚事问题,他说我们也恋爱这么久了,如果我真心对他女儿好,愿意和她结婚,那一切准备都不用我操心,他会给我们买房买车,甚至如果我对现在的工作感到厌倦了,他还可以出钱支持我干一番事业。而且小祯的父亲还保证,他会像对亲生儿子那样对我。
都说女孩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男孩又何尝不是呢?如果我答应,我也一样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何况我一直都很喜欢小祯的,可惜……
我一个人无法决定这么大的问题,于是抽空回了老家,当面和父母讨论这个问题。父亲一声不吭,拼命地抽烟,母亲则伤心地说:“我们生你干什么的啊,还不是指望你能让我们抱上孙子?现在这样,就算给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啊?你这个不孝子啊……”姐姐也劝我,说我们家不图那些钱,让我一定要听父母的话。
我心碎地回到南京,好几天没有去找小祯,连她的电话也不想接。那一阵子,我频繁地拉朋友出来喝酒。我怨恨老天为什么把这么大的难题摆在我面前,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和财富,这种深刻的人生问题,不是我一个刚入社会没几年的毛头小子能看透彻的。
小祯看出了我的犹豫,相比较我的懦弱,她倒是显得很干脆,干脆得让我无地自容。“如果你不再爱我了,我们可以平静地分手,各自留下一段回忆;如果你还爱着我,给我两年时间,我会治好病,然后,我也会再给你一次追求我的机会。”说这话时,她的眼睛闪亮。
现实从来都是残忍的,但我逼迫自己去接受它。就这么告诉自己,很多次很多次,我竟仿佛有些释然了。就算没有爱过小祯,我也不见得会比现在更快乐。毕竟,我们有过许多开心的日子。
(文中姓名皆为化名)
编后:
爱情、亲情;财富、尊严;妻子、孩子。这些本不矛盾的东西,王林却无法同时拥有,如今的他难以取舍。如果您对王林的故事有什么看法,或者想给他一些建议,可以发帖至www.lifenanjing.com.cn·论坛·情感沙龙,说出你的观点。
直到采访结束,王林也没有告诉记者,他究竟会不会等上两年。他正在努力治疗自己的伤口,也许正像他所说的,他已经释然了?但是强压下去的情感,有一天会不会像火山喷发一样再度炙热起来,再次把他的心灼伤,现在谁也无法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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