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般的痛楚在这个多雨的春天的寒夜,噬咬我的心,只因为你匆匆地离去。在那些难眠的日子,我脑海里全是你的面容。雅琴,希望这是你一次快乐的远行。
我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样子,长长的辫子,齐齐的“留海”,黑葡萄似的眼睛,苹果般的脸,红底白碎花条绒衣服,坐靠窗第四排座位,扭头约我放学同行,笑容在阳光里明媚而灿烂。那时,你爽朗而快乐。
你的粗黑油亮的发辫握在手里柔韧牢实,我一直暗羡不已,而我的头发枯黄杂乱,面对镜子就失去自信。十二三岁的你扎着围裙帮家里洗碗、蒸馍、烙饼,给弟弟织袜子,成为邻人教育孩子的楷模。那时,还有梅,我们互为伙伴,在旭日东升的上学路上,在风沙弥漫的放学途中,互相倾诉梦幻和见闻,聆听成人的世界,盼望长大,又害怕长大。
你还记得吗?那尘封三十余年的一件往事,年少时共守的秘密。一张纸上稚嫩的字迹贴在教室的门口,表明我们共同的心声和抗议,原因已经模糊了,大意就是打抱不平罢了。这次壮举的筹划和实施让我们兴奋了很久。
毕业的前一天,你轻而易举地决定了自己的将来。老师征询初中毕业愿意留校工作的同学,你纤弱的手臂在我眼前高高举起。我和梅在接下来的那个暑假,几乎都在劝阻、否定你的“壮举”,但是你出奇地执拗、坚定。我现在想,你对自己命运的选择或许是对自己理想的一个慎重诠释,尽管我为你过早离开教室默默遗憾了很多年。
去年夏天里的那个夜晚,在电话里你说:“等退休了,我们到一起尽情享受生活,过一下自己喜欢的日子,老年和少年的感觉是不同的。”对这个日子,我充满期待,那次聊了很久。没想到,你给我一个梦,也给我留下永远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