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辞职陪读

　　“才找的一份工作，什么保险都有，就干了十天，为了儿子，我只好辞掉。”李珊的穿着颇为时尚，是个漂亮妈妈，丈夫在外地工作，她一个人带着儿子，每天都很忙很累。“本来我们家小孩很好的，初一的时候还是班干部，就是上初二因为玩游戏，失踪了一个学期，腊月二十九他表哥找到他，他光个脚就穿双拖鞋，狼狈得不得了。”儿子张风一看到妈妈，就说，我要上学！李珊说，儿子这个样子，本来她都想放弃了，但班主任谢庆广不肯放弃，让家长也感动了，觉得要帮帮孩子。

　　“我打了一学期游戏，有个小学同学的朋友供我吃住，网吧里头真没意思，我不想打了，想回来上学。”张风的学习基础不错，学习兴趣也很浓。“现在我妈要陪我上学蛮难过的。”张风最不喜欢妈妈陪着上学，但妈妈态度很坚决。”我就想让她快点走，所以现在很用功，她说成绩提高了就走。我理解她的苦心，但她下课也不让我出去玩，非要我看书，还不能多和同学说话。”张风一边说话，一边把下巴往领子里蹭来蹭去。

　　上课对李珊来说其实很难受。上午第五节是英语课，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李珊听得仿如天书。坐直了腰杆，眼睛直视着老师，李珊能做的只有这些，她很羡慕刘琴能帮孩子记笔记，她却不能。“大家跟我读单词。”英语老师教起了课本上的形容词，现在调到第二排座位的黎航学得很投入，老师说一句，他响亮地跟一句。有时，儿子闷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就是不出声，李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趁老师转身，李珊悄悄用手指头戳他一下。张风无奈地嘟囔了两句。“声音大点。”李珊还嫌不够，又戳儿子一下。

　　开学这几天，李珊感觉还不错，虽然老师的讲课对她来说太深奥了，但看到儿子本子上一个个的“勾”，她心里很满足。“到底是底子不错。”对儿子能回到原来的好成绩，她充满信心。但张风却不这么认为：“我英语实在太差了，其它什么都好。”因此英语课是李珊盯得最紧的时候。

　　对于陪读妈妈这一现象，学校的老师说，这只能说是对少数学生的一种尝试，在国外也曾有过，也是以短期为主。初二（3）班的其他同学说，陪读妈妈们常来常往，大家都习惯了，她们一来，班里的纪律会变好，大家都不好意思在大人面前调皮。“就是有一次一个阿姨刚来，上课的时候手机响了，后来她就关了，以后特别守纪律。”一位男生说，这是阿姨们犯的唯一一次“错误”。快报记者 黄艳

　　陪读，让爱咬人的小姑娘

　　“咬”上班级前三

　　“陪读妈妈，我是头一个！”胖胖的刘琴原来是南京一家老工厂的车间工人，有肾病、心脏病，去年开始退养在家，为了女儿琳琳，她成了第一个陪读妈妈。

　　“你们没见过她女儿一年前的样子，那个时候动不动就咬人，厉害得不得了！”政教处主任赵艳说起那一幕心有余悸。“那天，他们班班主任找她谈话，她老是在上课的时候大喊大叫，影响同学，那个班主任是个小姑娘，喊她谈了多少次话，也镇不住她。谈着谈着，小孩来火了，对着班主任就踢了一脚，踢完拔腿就跑，班主任跟着追，她又用手打，最后被老师逮住了，没想到她一口咬了下去，我们当时都呆住了。”这件事发生在2006年的秋天，那时候琳琳才进中学一个月，因为之前就听说琳琳在小学时打过老师和同学，学校在教育她时也想了不少办法，但好像都起不了作用。琳琳告诉老师：在小学，校长都要让我三分。

　　刘琴说：“我们家小孩的事要怪我们，我和她爸爸一直在工厂早出晚归，是几个姑姑把她带大的，她动不动就叫，脾气暴得不得了。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跟小孩儿闹矛盾，打不过人家就开始咬人家。这一咬就咬到了上初中，都不知道多少回了。她在外面咬人，我们还要买东西到人家家去打招呼。我脾气也急，没得办法的时候只有动手，打得狠得不得了，她也不肯改。”

　　老师证实，琳琳上中学后身上常常都是一道道的伤痕，基本上都是妈妈打出来的。

　　“想想真是伤心，就一个小孩，搞成这种样子，我们心里头也急。我们要求不高，只要她将来有碗饭吃，平平安安做人，但是这种最低要求都达不到。”

　　赵艳老师说，当时琳琳的情况很糟糕，不仅在班上大喊大叫、打人，成绩也很差，一般只考二三十分，没什么功课是及格的。琳琳的妈妈虽然常打琳琳，但老师通过观察发现，琳琳很爱妈妈，有什么问题都会向妈妈请教，对妈妈很依恋。琳琳的妈妈也关心琳琳，只要有空，她就到学校来找老师了解情况，她来一次，孩子就好一阵子，但过后又反复，这么看来，琳琳应该是服妈妈管的。

　　“到2006年4月份，小孩还是那个样子，我正好也有空了，就提出来能不能坐到教室里面听课，陪着她。”听到家长的建议，学校做了认真考虑。班里实行的是小班化，有34个人，再添一张桌子并不拥挤，而且学校一向实行开门办学，允许家长来听课，如果来听的时间长些，学生也不会感到奇怪。

　　“学校让我免费当了一个多月的学生。”说起这些，刘琴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沾”女儿的光，她又做了一回学生。“我做学生时候成绩还蛮好的，都考上高中了，因为正好有进厂的机会，没得去上。”说起当年放弃学业，现在只有初中文凭，刘琴有些后悔，所以更对女儿的学习看得重。

　　“当时小孩也是有点要面子，不肯我和她一道进学校。她7：00到，我就在家洗个碗，7：20到，我家就在学校隔壁，只要两分钟就到。”刘琴在学校和琳琳座位挨着座位，没有课本，她就拿琳琳写过的旧作业本记笔记，特别是琳琳最差的数学，刘琴最上心了，笔记记得清清楚楚。“我听课很认真，回家再给女儿讲一遍。”每天陪读，从上学到下午放学，刘琴一课不落。妈妈来了，琳琳变了。先是上课不叫了，班里安静下来。“效果真是神了，只有十六七天时间，琳琳期中考试竟然全部及格了。”刘琴没想到，老师也没想到。琳琳本来在全校是出名的，但现在更出名了，校长在全校会上表扬了她，还让她发言。琳琳说，现在她感受到了学习的快乐。女儿变了，妈妈在陪了一个多月后，又回到了家中，经过这一段后，琳琳变成了一个大家眼中的好孩子。

　　“我要对妈妈好一点。”琳琳出现在记者面前，她梳着一个马尾辫，校服穿得整齐干净，见到老师都主动问好，坐下来说话，身板直直的，像个文静的小姑娘。“我以前老觉得人家冤枉我，讲不通我就只好咬。上课的时候也听不懂，我就讲话、吃东西，累了就睡觉。后来妈妈来上课，她身体不好 ，还认真地陪我学习，我被她触动了。”现在琳琳的成绩已经是班级前三，学校的排名在下关是前两名，如果能保持，考个重点高中不成问题。

　　为了给儿子留面子

　　妈妈课间从不出教室

　　扑闪的大眼睛，白净的皮肤，男生黎航长得就像卡通片里的小孩。“看他的长相，讨喜得不得了，人也聪明，就是调皮。”老师提起以前的黎航就头疼，初一的时候就调皮，不是迟到就是早退，有时候上个厕所就没了。“他还夜不归宿，说是到同学家去陪人，有时候干脆招呼也不打就跑了。”黎航的妈妈吴芳说。

　　上学期，平常只是有点小调皮的黎航突然离家出走。“那是2006年12月，他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班主任谢老师和同学分头找，我们也找，后来还是他爸爸在马路上碰到了他。看到爸爸，他立即掉头就跑，他爸爸跟在后面追，一急踩进了一个大坑，把裤子都跌出了一个大洞。当时小孩回头看到爸爸跌跤，立即跑回来扶爸爸，当时小孩哭了，跟着回到了家。”说起当时的一幕，吴芳难过得掉了泪。回到家的黎航不想回校上学，爸妈没为难他，让他自己呆在家里。本来在超市里打工的吴芳也辞了职，专心在家陪儿子。一天，邻居看到吴芳在家里晒被子，问她怎么不上班，她不好意思说，只好跑开了。她把这件事说给儿子听，如果人家也在平常碰到你，问你怎么不上学，你怎么答？黎航说不出话来，一会儿突然说：妈，你陪读吧！

　　陪读开始了，黎航跟妈妈约定，进校时要分开走，在校园里要假装不认识。吴芳知道儿子大了，要面子，答应了他的要求。黎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妈妈就坐他旁边一张桌子。为了给儿子留面子，妈妈课间从不出教室，上厕所也跟儿子错开时间。“班里的小孩都蛮有礼貌的，见到我就喊阿姨。”从2007年元旦开始，吴芳正式陪读，一个月时间，黎航的英语从20分涨到66分，现在是班上前十名。

　　人到中年，她背着时尚的“书包”，每天早晨七点和一个高个子男孩一起走进南京晓庄学院附中的大门。她是老师？是新来的职员？都不是，全校只有一个班的师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叫李珊，就是那个高个子男孩的妈妈，到学校来专门陪儿子读书。在初二（3）班，这是第三个陪读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