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下时,经不住母亲的再三恳求,我把她那只全黑的猫咪带到城市,在某个角落放生了。原本,它就是一只流浪猫的孩子,没满月时偶然被我小侄子抱过,猫妈妈便遗弃了它。是我侄子的奶粉让它捡回了一条小命,尽管供吃供喝,但它始终保持着一颗野猫才有的对主人的戒心,母亲决定放养它的原因大多为此。临行前,母亲再次叮嘱:要找饭店附近放生,让它生活无忧。
这使我想起若干年前养过的那只母猫来。那时,家里老鼠多,猫是人见人爱的宝。有个在城里开饭店的亲戚来玩,一眼便看上了那只母猫,母亲抹不下面子,让他们抱走了。当年年底,家家户户正热火朝天地准备过年,母亲去柴房搬柴时,发现里面有只猫。细看之下,不就是年头进城的那只母猫吗?谁都知道“狗不嫌家贫”,不曾想,这世上也有不嫌家穷的猫。母亲赶紧拿来吃的,它却不像从前那样和我们亲密无间。它明显依恋我们家人,却始终不进我们家。
那亲戚来拜年,说那只猫刚到他们家就逃走了。当时,他们家住在三牌楼,而我们家住在江宁乡下,一南一北。一只猫,不顾艰难险阻,穿越一个城市,只为了回家。一年的时光,竟然还真让它回到了家。大概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原本富态的身体已经骨瘦如柴。大鱼大肉也没能留住它的生命,年后没多久,它就安然地闭上了双眼。生前几小时,我们家人去柴房看它,它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让人心痛。破例,母亲安葬了它———那只恋家的猫。
又快过年了,我代母亲送走的那只黑猫,不知这个年过得能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