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荣贵(左二)和他的兄弟们索要工资无望,一脸的无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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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年年人相似,和去年春节前相比,“包工头”余荣贵除了由39岁变成了40岁,还真没什么变化———仍然带着民工做工程,在灰尘和瓦砾中度过酷暑严冬,一样的被人拖欠工资。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去年被欠了17万,今年是30万;去年他因欠钱被手下民工打伤,经快报讨回欠款过了个安稳年,今年,他暂时还没有被打,但被欠的钱依然毫无着落。
老余这两年
清晨6点,余荣贵在迷糊中醒来,他看了一下手机,才睡了三四个小时。这几天,余荣贵睡眠特别差,延续着去年这个时候同样的噩梦:一闭眼,满脑子盘算着的都是钱,找谁能要到钱?找谁能帮上忙?
余荣贵是江西上饶人,是20年前最早一波民工潮中的一个,有着辛酸的奋斗史。最早的时候,他到离家不远的景德镇做瓦工学徒,在积累了些见识后,他只身一人去了东北,继续做瓦工。
一直到2004年,余荣贵来到了南京,做起了包工头。
虽说是包工头,余荣贵自己觉得比民工还要辛苦:先得费尽心机去争取工程项目,再招募民工“团队”,进入工地后,余荣贵即成了这个民工大家庭的家长,也成了他们的保姆。
他得周旋于大工头、开发商、几十名民工间,监督民工工作质量的同时,也要想方设法改善他们待遇以提高他们的积极性,这就是他的全部工作。
“为的就是赚钱,”余荣贵不讳言自己是在赚取承包收入和民工工资之间的差价,他有一个沉重的家庭需要背负,两个孩子,一个高中,一个初中,全都是用钱的时候。
包工头也早已不是人们印象中的暴发户了,余荣贵的小儿子就读的,是南京的一个民工子弟学校。
但余荣贵在南京的第一步就受挫,2004年,他带着30个民工干的第一个工程即遭欠薪水,这一拖就是两年,直到2006年春节前,建设方也没有把17万的工资给他。
余荣贵是一路问人问到了快报所在的东宇大厦,记者清楚记得去年与他的第一次相见,他的脸上和手上都带着新鲜的伤痕,说起话来眼角的伤口还被牵动着,疼得他直皱眉头,“工人等得急了,把我围起来动了手。”
当时39岁的余荣贵看起来足有四五十岁,他说自己不抱怨工人的鲁莽,因为自己确实欠着他们的工钱。
在经过记者近一个星期的协调后,他终于从建设方手中拿到了全部17万的工资。
过完新年,余荣贵又继续干起了自己熟悉的包工头,这次他带着60个工人进驻浦口的江岸水城楼盘工地,一干又是一年,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又被建设方拖欠了30万的工资。
余荣贵今年再来快报已是轻车熟路,他解嘲:“去年那时常跑快报,我想得起来报社怎么
走。”脸上没有了伤痕,但还是一样的显老,胡子凌乱,眼睛充满了血丝,“过年没几天了,只好再来找快报帮帮忙。”
“不许打人!”
又是一天奔波无果,余荣贵到了凌晨才渐渐入睡,没想到早上6点又醒了。余荣贵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却被一个电话搅乱。
“老余啊,不能再等啦,今天我们到售楼处去要钱吧,我们几个人都说好了!”打来电话的人也是一个包工头,和余荣贵一样承包了浦口江岸水城的部分项目。
余荣贵急了:“好,我现在就起床,你一定要告诉兄弟们,不许打人,不许骂人,大家坐下来慢慢谈。”
匆匆穿上衣服,余荣贵急急忙忙洗了个脸,来到了民工的住处,通知他们到售楼处集合。同样快被工资逼疯了的民工们一呼百应,到8点多钟时,20多个民工陆续来到江岸水城售楼处。
余荣贵在人群中东奔西走:“你们一定不能动手,也不能骂人,只要告诉开发商我们没钱过年就行了。”
这个工程是在2005年初接下的,甲方是鸿仁房地产公司,乙方是南京建工集团,余荣贵等几个包工头从乙方拿到了土建、外墙、油漆等承包项目。
去年11月,楼盘交付,开始承诺的“完工就给工资”却成了一句空话。跟着余荣贵干活的民工共有50多人,眼看着快过年了,余荣贵为了安抚手下的工人,先自己垫钱,让家在四川、贵州等路远的工人先回家。
现在有20多人留在南京,大多是余荣贵的老乡。余荣贵说自己只好先委屈他们一下,因为这些工人都跟着他干了几年,“有难同当”被他用来说服自己的老乡们。
又一天白忙
几个包工头手下的一百多个民工在售楼处苦等,一等就是两个小时,上午10点,几个民工突然喊了起来:“有人来了!”
“呼啦”一下,上百人涌到了门口。几个民警已经站在门口维护秩序,他们拦住了民工:“你们不要激动,派几个代表来谈。”余荣贵等几个包工头进了售楼处,和鸿仁房地产公司分管销售的杨总坐下来谈判。
杨总拿出一份2月2日签订的协议,鸿仁房地产公司在近日支付给了南京建工集团460万元,这笔款项是合同之外的预付款,用来“支付民工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