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离开老两口过,遇到的第一件大事就办得很狼狈,但日子就是在磕绊中变得顺滑的,不是吗?
乐晨和梅峰结婚后一直和公婆住在一起,每天唯一需要做的事是洗碗。大姑子在日本,将女儿送过来给外公外婆带。虽然家里多个三岁的小孩子比多个大人更费事,乐晨倒也不感到厌烦,对这小孩很好,还跟梅峰说:“正好可以先练习一下怎么带小孩。”有时小女孩淘气得过分了,她也会忧虑地说:“要是小孩都像她那样,我们将来不得累死。”梅峰却一本正经地说:“不会的,我们的小孩不会像她那样。”乐晨心里一甜,是的,我们的小孩。
他们自己的女儿降生了。丈夫的两个姐姐生的都是女孩,虽然公婆都是有文化的人,向来认为男女都一样,但乐晨总觉得他们还是隐隐希望唯一的儿子能生个男孩吧。家里又添了保姆,乐晨渐渐觉得婆家太挤了,就和梅峰商量搬出去住。他们自己也有一小套房子,早已装修好,一直没去住,出租给别人。婆婆可能为前面两个女儿带小孩也太累了,没有阻止小两口。
公婆家是在大学宿舍区,在那里住的时候没觉得安静祥和的环境有多么重要,等住到城南以后,车声、叫卖声吵得两人几乎夜夜失眠。没住几天,梅峰的电动自行车就给人偷了。
于是他们打算重新买房,这也是几年前就有的计划。梅峰在周末去各个房地产公司看房,参加各种房展会。乐晨本来也要跟去,但因为给婴儿拖着,去不了,只能在家静候佳音。
梅峰现在每天都骑自行车上下班,回家后叫累不迭。乐晨虽歇在家里,可她又要忙小孩,又要做饭(因为保姆厨艺不佳)。他回来以后,饭菜不合口就面露不快。乐晨也委屈得不行,常常哭泣。梅峰便说:“你有什么可抱怨的?整天呆在家里,还有保姆帮你做家务,而我呢,又要骑四十分钟上班,又要去看房子。”
最近他新觅得一处楼盘,离他父母家不远,他说:“这样小孩将来的学区比较好。”他考虑得这样长远,她也挺高兴,就是担心价格是否承担得起。他说:“售楼小姐说,办个按揭贷款,每个月还两千块。”这个他俩是可以承受的,何况把现在住的房子租出去,又能补贴一点。
第二天上午,梅峰急匆匆地赶回家,跟她说:“赶紧把存折给我,取两万块钱交定金,我们看中的那套房要买的人很多。”可是到傍晚回家时他就垂头丧气了,原来,他交了定金以后又找银行的人算了算,每个月连本带息要还三千五。他要退定,人家不答应。说不买房可以,但算他违约,定金是不退的。
梅峰灰溜溜地在家里转,一忽儿发狠,打算去要回钱;一忽儿又赌气说不要了,就当给贼偷了两万元吧。乐晨当然心疼钱,便抱怨道:“平常就是买个冰箱也该两个人一起去,商量着买;现在买房子你倒一个人说了算了。”梅峰勃然大怒,将手中的玻璃杯摔得粉碎,一肚子的气都撒给她:“跟你商量?要不是你非要搬出来住,我们不是在我爸妈家住得好好的吗?买房子也不用这么急。你还说我?”乍一见丈夫这样蛮不讲理,乐晨给气哭了。
这时原以为得了清闲的公婆不得不出面,为了要回那两万元而奋斗。公婆动用关系,托人去找认识那家房地产公司老总的人,人家也不保证能够要得回,只能等着天赐福音。两万元对他们这样的家庭虽然不是个大数目,但丢得冤枉,谁也不可能想得开。婆婆忍不住打电话给儿子,数落他。梅峰就在电话里跟母亲发脾气,还半途将电话掼断,弄得小家里鸡犬不宁,大家庭也断了交。公公在中间斡旋,梅峰偏是怄气,连端午节都不回家去看看。乐晨一劝他就冲她发火,说他已经决定放弃那两万元了,乐晨只得打电话找自己的熟人想办法,每天一睁眼就想着还能发动谁去“人托人”,实在恼人。
最终婆婆认识的一个人发挥了作用。领回了两万元钱后,梅峰夫妇带着孩子去婆家。虽然照着梅峰的说法,两个人是“觍着脸儿”回去的。老两口在拥住久未见面的小孙女的同时,早将前面的不快忘到九霄云外了。 谈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