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柬埔寨男子罗萨对于自己女儿罗箴蓬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她8岁那年。那时的她是一个快乐聪明的女孩，拥有一双巧手，会把香蕉皮修饰成花和动物的形状。她很听话，年纪小小便开始帮家里放牛。但也正是因为帮家里放牛，她在1989年10月的一天失踪，直到18年后才再度出现。

　　重新出现在罗萨面前的女儿和当年的形象已经相去甚远，这不仅仅是因为成长所带来的容貌变化，更在于她已经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人。26岁的她不穿衣服，不会说话，像猴子一样弯腰走路。

　　这位“丛林女子”的出现吸引了各国媒体的关注，一时间她几乎成了柬埔寨最知名的女性。现在罗箴蓬已经回归人类社会将近半个月，但是因为她失去了语言能力，既无法表达自我，也无法理解他人，关于她的诸多谜团至今仍未解开，她的身份也遭到不少质疑。

　　第一次微笑

　　23日，一名西班牙心理学家来到罗箴蓬的家中。这名来自西班牙奥维耶多大学的心理学博士埃克托尔·里法希望通过和罗箴蓬一起生活，找到关于她未解之谜的答案。

　　23日晚上，在和罗箴蓬一家人吃完晚饭过后，里法拿出一个木偶，又是唱又是跳地在罗箴蓬面前表演了一番。这个木偶引起了罗箴蓬的兴趣，自从回家以来，还几乎没有东西能够引起她的注意。她忽然露出了笑容，这让她的父亲罗萨喜出望外，因为这是她回到家以后第一次露出微笑。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冷漠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她常常几个小时地呆坐在同一个地方，仿佛仍然生活在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在和罗箴蓬一家生活两天之后，里法表示，罗箴蓬在试图与人交流，虽然仍然没有人可以理解她。“这是缓慢的进步，她在恢复，但是我们不知道她恢复的是什么。”

　　收钱采访

　　罗箴蓬的家位于东北部与越南接壤的一个村庄，距离柬埔寨首都金边有300多公里。自从罗箴蓬被带回家之后，这个一度与世隔绝的村子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赶来看热闹的村民、闻风而来的各国记者，罗萨本来就不宽敞的家变得拥挤而嘈杂。

　　罗萨的家很简陋，一个用木头搭成的小屋被隔出三个小间，阳光从茅草覆盖的屋顶斜斜地照进来。身为警察的罗萨每月25美元的收入要负担15个人的生计，现在他已经开始对纷至沓来的记者们收钱采访了。

　　喜欢卡拉OK

　　回到家中，罗箴蓬和家人最畅通的交流就是她觉得饿的时候拍拍肚子。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父亲罗萨有些心疼。他说：“这也许是她适应丛林生活的一种方式。”

　　罗箴蓬仍然不会刷牙也不会洗脸，并且拒绝洗澡。她吃饭不用筷子，但是已经开始能用勺子了。“开始我们喂她吃饭，但有一次我们动作慢了一些，她便一把从我手里抓过勺子，开始喂自己吃饭。”罗箴蓬19岁的妹妹说。

　　面对这位失散多年的亲人，罗箴蓬的家人想方设法地弥补她缺失的亲情，但是罗箴蓬对于家人的关爱基本上没有触动，面对父亲充满爱意的拥抱她仍然感到困惑。她的妹妹说：“我很伤心，她是我的姐姐，但她对我根本没有反应。”

　　与世隔绝的生活还使罗箴蓬对人类产生恐惧感。面对围观她的人，她的眼神有时会流露出惊恐，她还曾经试图袭击靠近她的人。

　　罗箴蓬在白天的时候很安静，一到晚上就变得精力充沛，开始以一种谁也无法理解的声音自言自语，父亲罗萨认为那种声响和动物发出的声音差不多。

　　到现在为止，罗箴蓬仍然只会使用简单的手势来表达她的需求。回到家中，她最感兴趣的不是多年没有吃到的食物，而是家里收藏的很多卡拉OK录像带。罗萨说：“她眼都不眨地看这些录像，非常喜欢。”

　　她曾经3次试图逃跑，最近一次出逃发生在21日晚上。当时她撕扯着身上穿的衣服和裤子，急不可耐地想要离开。母亲发现了她的异常举动，阻止了她的逃离。现在全家人为了看守她，时常一夜不得安眠。

　　凭疤认女

　　但是与罗萨最初看到罗箴蓬相比，她的情况已经有所改善。两周前，罗萨听说附近一个村落发现了一个女野人。他带着几分好奇，也抱着一丝希望前去看个究竟。

　　18年来，他一直有块心病，自从女儿在8岁那年失踪以后，他再也没有女儿的消息。他心里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认为女儿已经被野兽吃掉，但是他并没有彻底接受这个假设。

　　这个传说中的女野人是在偷吃樵夫的午饭时被抓住的。人们惊讶地发现眼前的这位姑娘更像是一个野人，她身体赤裸，不会说话，只是不断发出动物般的咕哝声和尖叫声。

　　当他看到这位女野人时，他愣住了。尽管和当年孩子的容貌已经大不相同，但是在她的右臂上有一块被刀割伤的疤痕，他因此认定这个形同野人的裸体女子就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女儿。罗萨也许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的场景，他回忆说：“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没有穿衣服，像一只猴子一样弯腰走路……她骨瘦如柴，走路东摇西晃，从地上捡米饭吃。她的眼睛像老虎的眼睛一样发着红光。”

　　看到女儿这个模样，罗萨难过得流下眼泪。“我对她说，女儿，我是爸爸，过来吧，我带你回家。你的妈妈、兄弟姐妹都在家等着你呢。”

　　后来，罗萨给女儿穿上衣服，把她带回了家。罗萨的妻子也认同丈夫的观点。她说：“她当然是我的女儿，我认得她的模样，她和她妹妹长得很像。现在她回来了，我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连吃饭也有了胃口。”

　　疑云重重

　　然而除了罗萨的一家之言，没有其他的证据可以显示，这个丛林女子就是他多年前丢失的女儿。一些人甚至怀疑，她可能只是一个最近在树林里走丢的精神病人。

　　很多人开始怀疑女野人的故事，怀疑她是否独自一人在丛林生活了这么多年，因为她的手脚看起来仍然很光滑，头发也没有乱成一团。“如果她独立在树林里生活了18年，为什么她的头发这么短，除非是有人替她剪头发，否则应该长得很长了。”一位村民表示了他的疑问。

　　那些发现罗箴蓬的村民说，当他们发现她的时候，她身边还有一名男伴。和罗箴蓬一样，这名男子也赤裸着身体。他曾挥舞着手里的弯刀试图拯救她，但在发现无望救出自己的女伴之后，这名男子逃入了树丛。

　　相比右手臂上的那块疤痕，罗箴蓬腕关节和踝关节的伤痕更让人疑惑，那里有被绑缚的明显痕迹。那么，究竟是谁把她绑住的？她是不是被扣押起来当了奴隶？此外，发现罗箴蓬的那片丛林是柬埔寨境内最原始的地区，那里昼夜温差极大，一到晚上就变得特别冷，不穿衣服的她又是如何熬过一个个寒夜的呢？她又是靠吃什么维生的呢？

　　“一个年轻女孩要想独自在丛林里生存下来是不可能的。她不仅要面对寻觅食物和水源的困难，还面临着疟疾的威胁，森林里还有眼镜蛇和老虎。”一位村民表示。

　　在这个相信万物有灵论的地方，还有人认为罗箴蓬受到了森林之神的保护。

　　面对种种猜测，罗萨和他的妻子已经答应和罗箴蓬做DNA检测。罗萨说：“我愿意以此扫清大家的疑虑。”

　　让罗箴蓬第一次露出微笑的心理学家里法说，从罗箴蓬目前的行为看来，她要完全适应正常生活仍有难度。但是对于一个离开正常社会将近20年的人来说，这是一个难以回避的问题，不管这个世界属不属于她，她都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来适应这个世界。对于这个漫长的过程，罗萨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乐观地说：“尽管这并不容易，但我想她会改变的。” 麦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