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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人：龙凤宝贝

　　发帖时间：2006年12月13日14:51

　　我和绣眼“豆豆”邂逅在城南的街头，它湿淋淋地跌落在我的脚边。那是呵气成霜的日子，它肯定是在主人为它洗澡的时候逃出来的。懂行的人告诉我：“这只鸟被调教得很好。”在我眼中，它是一只如此美丽的鸟：毛色碧绿，脚爪纤细，眼睛周围有一圈白色细毛。其实，它是南京城中一种非常普遍的家养鸟———绣眼，又名遛丁。喜欢这个名字，读起来仿佛在听它唱歌。小家伙会发出各种声音，高高低低，粗粗细细，婉转动听。总之，它唱歌的时候，我们全家都会凝神屏气，就那样静静地听着。

　　其实，我们并不是豆豆唯一的听众。一天清晨，另一只鸟抓在它的鸟笼上，久久不愿离开。先生找出了它淘汰掉的二手笼，放了食和水，那只鸟竟半推半就地上当了。这样，我们有了两只鸟。接着，豆豆又勾引来了第三只、第四只。其中的一只趁洗澡的时候，又从门缝里插翅而飞，剩下的两只，我们分别取名为丁丁和毛毛。

　　还是独生子女时，豆豆的生活是很快乐的。我们兴致高了，会放它出来，让它满屋子乱飞，它不惊不乱，从从容容地找一棵植物落脚，然后和我们对视。进笼是它的保留项目，我们经常演示给客人看———拿一个衣架，让它乖乖地落在上面，举着衣架走几个屋子，它都不会擅自飞走，接近笼子的时候，它就干脆利落地自投罗网。再冷的天，我们都忘不了给它在盥洗池里洗个澡，然后用纸巾包裹了，握在手中，甚至放在胸口温暖，它会惬意地闭上眼睛，迷糊到你打开它的浴巾。

　　豆豆真是一只优秀的鸟，它自觉担当起另两只鸟的教练。它站在池里，洗洗头，再洗洗脚，但是那两只鸟始终适应不了这种文明生活，在卫生间里乱飞，带了水的翅膀扇得人脸上落满水珠。我们只好学着专业养鸟人的方法，在笼子里放上鸟用浴缸，让它们自己洗澡。我们也曾试着让三只鸟在家里放飞，除了豆豆乖乖地回笼，那两只野性十足的鸟，是一点也不听话的。为了捉回它们，我们总是累得要骂人，所以这个项目就取消了。

　　豆豆招来了同伴，也招来了自己的末日，因为我们的耐心达到了极限，三只鸟的日常卫生工作实在累人，何况我们多多少少还有点洁癖。偶尔心情好了，我们便对开两个笼门，让三只鸟在它们的二居室里交流；但是我们没兴趣的时候，会两三天忘了管它们。悲剧终于发生了，先生打电话告诉我：豆豆要死了。我无心工作，早早赶了回来，看着它的鸟笼里水干食空，我伤心不已。什么都无济于事了，院子里的金橘树下多了一个小小的十字架。

　　入夜，我想着豆豆对我们的信任，想着它的乖巧，想着我们的粗心所带来的残忍，不由落泪。黑暗里，先生问了句：哭了？看来，他也没睡着。

　　豆豆用生命换来了我们暂时的耐心。那两只鸟情绪低落了十来天，终于又开始放声高唱了。就在它们生活质量蒸蒸日上的时候，禽流感来了。疫情真真假假，不断折磨人们的神经。

　　在豆豆与我邂逅的一年纪念日那天，难得的好天，先生就把那两只鸟放在院里的石桌上晒太阳。等我们从外面回到家来，院中除了两个摔落在地的笼子，什么也没有了。没有血迹，也没有挣扎后残落的羽毛，我幻想着，它们一定是在猫侵袭它们的时候，夺门而出，飞向天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