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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 年 1 月 9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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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蟆的油
  本书为黑泽明晚年回忆自己跌宕起伏一生的记述,从孩提时代一个孱弱的“夜哭郎”,到如何痴迷于绘画和电影,如何幸得启蒙而踏入电影界,最后如何执导《罗生门》等影片而成为世界级的导演……在征服一座座高山的生命征程中,大师将坎坷的足迹与不断进取、奋斗的伟大灵魂,娓娓道来。

  懦弱与渺小

  后来,我对无产者美术运动感到厌倦,就参加了无产者的非合法政治活动。

  当时,《无产者新闻》已转入地下,报纸名也改为罗马字拼音,印在做衬底的花纹之中。我成了这个机构的下属组织中的一员。当时,如果参加非法的政治活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到警察逮捕。拘留所———我在做专业美术研究员时已经历过了,今后如果被逮捕,那就决不会白白放过我。记得那次我被逮捕之后,父亲来探望过我。一想起父亲的表情,我心里就十分难过。

  一开始,我只说到哥哥家去暂住几天就离开了家,此后屡换住处,有时住在同情者的家里。开头我担任街头联络员。政府镇压的手段非常残酷,和我联系的人常常不能如约出现,或是因为遭到检举,从此不能再来。

  一个下雪天,我按照指定地点,到驹道车站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去。我刚推开门,不由得大吃一惊。咖啡馆里有五六个汉子,一见我就立刻站了起来。我一看便知道,这是特高刑警(特别高等警察的略称。战前日本为压制反对天皇政府的思想、言论、行为而设立的秘密警察。)。这些家伙的脸上有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爬虫类的表情。

  这些家伙站起来和我拔腿就跑,几乎是同一瞬间的事。

  我每次去联络地点之前,为防万一,总是先把逃脱的路线研究好。这个方法此时起了作用。我跑得并不快,但好在我年轻,又是按照已看好的路线跑,一下子就把他们摆脱了。

  还曾有过这么一件事:我被一个宪兵抓住了,当他还没有搜我的身时,我说去趟厕所,他领我去了,还把门给我关上。我赶快在厕所里把所带的联络文件吃进肚里。结果,他很快就把我放了。这件事使我尝到冒险的滋味,觉得很有趣。换穿各式各样的服装、戴上眼镜乔装打扮也很有趣。遭检举的人越来越多,《无产者新闻》人手不足,我这参加不久的人没多久就做了助理编辑。当时的总编辑跟我说:“原来你不是共产党员啊。”

  事实就是如此。我只是模模糊糊地对日本社会感到不满和憎恶,只是为了反抗它才参加了这具有反抗性的运动。现在想起来,那是十分轻率的,而且是蛮干行动。但是,这条路我一直走到1932年春天为止。

  我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发给我的活动费常常是很少的,而且还常常中断,所以一天只吃一顿饭的时候很多,有时一天也吃不上饭。住处连个火也没有,要睡觉的时候,我只好到澡堂把身子泡热了再睡。

  那时和我经常联系因而常常见面的工人出身的联络员跟我说,他把预定下次能领到活动费的天数计算好,再把给他的活动费按天数分开,每份就是一天的饭费。然而我却难以照此办理,为了填饱肚子,钱花得毫无计划。把钱花光而又没有非办不可的事时,我就躺在被窝里忍受着饥寒。

  那时,我住在水道桥附近一家赌场的二楼上,四铺席宽窄的一间屋子,终年不见阳光,光线十分昏暗。有一次我得了感冒,发高烧,动也不能动了。房东老爹因为两天没见我露面,颇感奇怪,就来到楼上。他来到我这充满汗臭味的房间,看到我憔悴的面孔,吃了一惊,说:“我马上请医生来。”可我坚决反对。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知道这场感冒究竟是不是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知道医生一来可就不得了了,因为我身无分文。房东老爹下楼去了,过了一阵,他的女儿给我端来了粥。此后她一天给我送三次粥,一直到我病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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