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期专栏我写的是北京的包子。文中,我“说”北京的包子个大却不好吃。文章见报后,我把它贴在了博客上,没想到就这短短的千字文,在博客上竟然招致了上百号“北京人”的围攻。
那些“北京人”特敏感,特激烈,一开口就是:不爱吃北京的包子就滚回你们乡下吃“犊食”去。甚至还有更过分的,说,觉得北京不好就滚回老家吃“屎”去!不然就是把北京包子不好吃归结为“全是外地人”做出来的,他们自个儿“北京人”做的包子特地道特好吃。
在网络上招致“北京人”的过激反应,于我来说,这是第二次。两次都让我觉得莫名其妙。上一次,也就是去年,我写了一篇《瞬间与十年,北京人物漫记》,就是记录了几个我在北京遇到的特别有个性有特色的人物而已,言语间并无褒贬。结果就遇到一个特别能挑事儿的“北京人”,追在我后面非要我道歉。他要求我道歉的理由是:“你写的这些,不代表北京人!”看得我直发懵,我回答说:“我也没打算就让他们代表北京人啊?”他就说:“那你就不能用北京人物这个标题!”敢情这主儿心里头真有个“北京人”情结。说真的,从那时起,我就开始纳闷,直到碰上这“包子事件”,我总算是整明白了。
我和北京“博友”们的分歧在于:“北京人”心里有一个自己的“北京”,这是他们理想中的北京,是今天的首都、是昔日的皇城,这个城市贵族气、鲜花、美食、历史、福利制度无所不包……这些都是他们一早跑马圈地占下来的,绝对不容许受到一丝一毫的侵犯,哪怕是言语的调侃与不敬,至于他们在自己的圈子里怎么损自己,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而北京城60%的居民是外来人口,以及北京是一个国际化的都市这一事实,并不被这些“北京人”认可。包括北京满大街包子挺糙这个事实,也不被他们认可———在他们眼里,那是外地人的事儿,跟北京人无关。
问题是,北京的确是一个能够兼容并蓄的城市,不管一些“土著们”愿意不愿意,它都沉静无言地吸纳了来自中国各地以及世界各地的人们与文化。拿我来说,我居住在北京,拿自己的钱付着房租,我消费且纳税。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而“北京人”却悍然对我说:滚出去!他们的地域意识、中心意识、大爷意识马上就显现了出来。他们伸出两只胳膊,做圈地状,然后嚷嚷:这是我的地盘儿,你少唧唧歪歪。
俺就算是一个过客,也可以对咱首都的印象说长道短一番,评头论足一番,你以为这就是你家的北京呀?说北京是全国人民的首都才对,是不是?
北京的包子,它就是不好吃!我只是在说一个客观事实,怎么一些人就跳起来大叫大嚷呢?而且一叫嚷起来就是让别人滚回去呢?这样叫多不好呢,滚哪去呀?这里是我的祖国我的首都好不好?这么一叫,就叫出了少数“北京人”底下藏着的深深的“小”来。
得了吧,兄弟,别看您这么护着“北京”,但您算不上真正的北京人。真正的北京人是什么?厚德载物,来者不拒,海纳百川,这才是属于首都和首都人的磅礴气质。至于有事没事就显摆着祖上遗下的一点家产和一纸户口,就霸在自个虚幻的地盘上称大爷的人,那不是北京人。这也是我从题目到收尾都把北京人标上引号的原因。兄弟,如果您是被引号圈住的主,那您绝对不是真正的北京人。我管那些人叫“破落户”。
陈岚:作家。网名深海水妖。著有长篇小说《莲花落》、《背后》。欲观其博客,请登录www.lifenanjing.com.cn。